幾乎沒有人往這個方向走去散步的。我們一開始走過,後來覺得這裡沒有大海邊那種浪漫,也幾乎不來了。
其實,往這個方向走,有一段路還是挺不錯的,也就是說,在走到完全荒涼、長滿野草的地方之前,這裡有一個曾經的公園。只不過這個公園也許很多年沒有人打理了,也沒有什麼人到這裡來走動,這裡的人幾乎只去海邊,或者酒吧街、商業街。所以這個公園成了個沒有人跡卻有不少動物出沒的地方,比如松鼠,兔子,當然還有許多鳥。
我在一張長凳子上坐了下來。其實這張長凳已經被高高的野草遮沒了,這些野草區域性地甚至就象是從凳子上長出來的。但我並不在乎。我直接就坐在了凳子上的野草上面。
坐在這裡,我當然是要犯我的老毛病了。也就是說,我要分析和歸納一下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第一,我這回是到了細胞灘的核心機密所在地,很明顯,我是被送到那棟跟大倉庫樓連在一起的小樓來工作了,也就是我們平時稱為連體樓的地方。這是細胞灘這裡最神秘的地方之一。這讓我激動,也讓我心裡多少會產生一些說不清的恐懼和擔心。
第二,每次那頭髮銀白的老人來見我,我總是會更換工作。看來那老人對我沒有惡意,不光是沒有惡意。但那老人是誰,他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呢?至少表面上看是好。我一時看不出什麼陰謀來。只能存疑。
第三,上回讓我離開大雜燴的第一研究室,讓我直接到了在我看來應該是二室裡最出色的薩克遜和盎格魯的實驗室,這兩位,尤其是薩克遜,是了不起的生命科學家,非常了不起。而這回,讓我到了這麼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實驗室裡。這個蘇珊一定是非常重要的科學家,地位甚至可能還在薩克遜之上。
第四,研究院這麼做,一定是有目的的。可是為什麼呢?不會純粹是出於對我的信任。我不明白我哪一點更讓人覺得信任。目的何在,一時估計是猜不出來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五,阿爾貝特告誡了我,讓我對我的新工作地點,尤其是對我從這裡得知和了解的資訊、知識等等保密,並且警告說,如果我或者我的朋友洩露了有關資訊,後果會很嚴重。我不知道需要保密的是什麼,但我只能儘可能少跟我那些朋友說這個新工作場地的事情,不是我怕事,而是我怕莫名其妙地連累了我的朋友們。淘汰和半山不是開玩笑的。
第六,蘇珊會說東盈語,而且顯然是脫口而出的。也就是說,她可能是東盈人。東盈生命科學界我是比較熟悉的,尤其是幹細胞界。可是我沒有聽說哪位東盈女生命科學家去了海外工作,或者失蹤了。這個蘇珊當然也可能只是會說東盈語,是其它國籍的東盈裔科學家。不過,這樣的科學家我也應該至少有所耳聞啊。可我真想不起來可能會是誰。這看來也只能慢慢了解。
我發現我在月光下醒來,同時發現我不知什麼時候睡著過了,坐著就睡著了,跟傳說裡的坐禪有點象。我該回宿舍去了,我想。那天空最亮處的後面,我覺得那看不見的月亮應該是圓的,而且應該特別的大。
七年半了。我這麼想著。我還在這裡徘徊著。當然了,我有了一個新的開端。儘管我還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