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裡綠光依舊。
他自我介紹說,他叫黃海浪,來自申城基因研究所,他指了指跟著他一起走過來的中年男子說:他是我的校友,叫童城,在申城微生物研究所做事。你就坐那張桌子吧。後面那句話他是對童城說的。
我也介紹說,我們是申城第一干細胞研究所的。這位是雲教授。我叫章程。他說:這位美麗的姑娘呢?我說:噢,小汪。他說:請教全名。小汪抬起頭來說:叫小汪就行。或者汪汪。他說:汪汪?小汪說:這就對了。我們都笑了。笑得最響的是雲吳教授。
我發現這個黃海浪眼睛裡的綠色發光了。我聞出了那個綠光的味道,我知道那是荷爾蒙爆發的意思。
然後童城也走過來跟我們握了手。
我們,也就是說我們申城兩個研究所五個人就是這樣相互認識的。
這個黃海浪比我小十來歲,童城則跟我的年齡差不多。我們的雲吳教授雖貴為教授,其實年齡倒是不大,五十五六歲,已經當了近十年的年輕教授了。儘管我對男女之間的那些事兒不太關心,也不怎麼有靈感,可是我在那些天裡也略略地感覺到,雲教授對女子,無論是汪若雪這樣的年輕女子還是羅莉教授這樣的中老年女子,一視同仁,不苟言笑,止乎禮。但是,他畢竟還是一個比較年輕的教授,而且聽說他跟他夫人分居多年了,也不能不允許他有一箇中年男人發乎情的瞬間。當然了,那只是瞬間。只是那一瞥的瞬間,我看到了他眼睛裡發出一抹微綠。一閃而沒。
跟雲教授相比,黃海浪的眼光那就是深綠色的了。當然了,他只對一個人發綠光。在其他人面前,包括歐美的年輕女子,他的眼睛處於休止狀態。所以,我的初步結論是,他是一個目標明確情有獨鍾的人。
第一次進主會場,我們是按牌索位的。每個與會者面前的桌子上都有一塊用昂語寫著姓名的牌子。從左向右,座位的順序是:黃海浪,汪若雪,雲吳,童城,羅莉,章程,戴秉讀,紀印。注意重點:黃海浪旁邊是汪若雪,汪若雪旁邊是雲吳,我的位置在兩位病毒專家之間。
對於我來說,這樣挺好。那小姑娘太黏人,隔一個座位可以稀釋一下粘性。我知道若雪有站起來的意思。我說,坐吧。那邊剛走進來的黃海浪也說:坐吧。這時,大家都已經坐下了,若雪猶豫了一下,也就坐下了。
我這樣倒是有機會跟國內頗有些名氣的深埠病毒研究所羅莉教授接近了。我在國內學術會議上見過她。那時她是到臺上去發言的。我跟她也就是在就餐時交換了一下名片。這次我又給了她一個我的名片。我知道她不會記得我這麼年齡半大不小的研究界小人物的。
還有我另一邊的戴秉讀。他是研究病毒的,我並不認識。這回也算是交換了名片。
因為很快就開會了,所以沒有機會說很多。
第二天是分會場。我們進會場的時候,裡面還幾乎沒人坐下。我親眼看見一個景象,那就是黃海浪在前面挪動座位牌子,拿起一個,放下一個。原來如此。走過去一看,果然,經過調整,黃海浪的座位又是挨著汪若雪的了。最有意思的是,把我放到了幾乎是最遠的一端,遠離我的細胞同事們。主要是遠離若雪。
還挺看得起我這個大叔。我差點笑了出來。
當時汪若雪不在。之後我也不會告訴她。她坐下前說了一句,這麼奇怪,怎麼又挨著他?
這只是黃海浪引人注目的一個方面。當然這只是引起了我們幾個漢華同行的注目。
一開始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這個黃海浪還有君子好逑柔情似水之外的另一面,那另一面還相當的陽剛而且令他一舉跳出了漢華同行們的目光圈子,甚至成了一舉成名名揚四海的風雲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