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杜因人,因為他說的昂語帶的是杜因口音。薩克遜說,我從來不關心別人叫什麼名字。盎格魯說:在這個地方,名字重要嗎?
我想也是,我們每個人的名字都不是原來的名字。這是一個有沒有名字都無所謂的地方。
我們幾個研究室和其它部門的食堂都集中在A2樓裡。我那些天裡每天都關注著第四研究室的食堂。我問過那裡進出的人,可是沒有人知道這個叫科雷或者科羅的人。我甚至有兩次在吃午飯的時候從頭到尾在第四研究室的食堂門口站著,站到再也沒有人走進來,站到食堂裡負責保潔的女工呆呆地站在門裡看著我。
可是這個黑人老頭,不管叫科雷還是科羅,就是不見蹤影了。我想起來了,自從我離開第一研究室後,我也一直都沒有見過他。可是那天晚上就見了。
然後他就不見了,連同見他的那個酒吧,都不見了。好象他和酒吧就是從地底下升起來的,天亮的時候,或者我離開以後,又沉了下去。就象我剛到這裡來住在極簡的房間裡所看到的,那會裂開吐出檢測的男女二人或者那個推著午餐車進來的黑人女孩的牆壁。它會在他們走出去之後嚴絲合縫地關上,讓人幾乎不會相信那裡曾經開過一道門出來。
對了,那個黑人女孩子,她應該就是那第二個納絲林。還有她,也跟杜因口音非洲典型長相的黑人老頭和小酒吧融合在我的記憶裡,還有忽然坐滿了喝酒的那麼多人的燈忽然亮起來的場景,還有那隻從我脖子旁邊擦過去的考拉,綠眼睛的那隻。我後來想起來了,那隻我稱之為貓的可愛的綠眼睛傢伙確實不是貓,確實應該是考拉,又叫樹袋熊的。我以前在動物園裡見過。儘管,這裡連貓也沒見到過,怎麼會有考拉這種一般地方只有動物園裡才有的東西的,這太奇怪了。可是它應該真的是考拉。
他們都不見了。也就是再也找不到了。
我想過,這可能跟那個模仿我的名字也叫波歷哈特的男孩的經歷有共通之處:他推著他的行李車對著火車站裡的一道牆壁或者一根牆柱衝去,然後就進入了一個魔法世界。也許我應該推一輛什麼車再來找一下。
可是,在我已經不抱希望、不再尋找的時候,不再尋找的東西就冒出來了。我後來想,是不是我以後就應該不去找心裡想找的東西,那樣才會有找到的希望?
其實那是在我放棄尋找之後過了一個月左右時間的事情。這麼說吧,時間就是今天。
今天晚上。
我已經不記得上次一個人到這裡來喝悶酒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我找這個叫科雷或者科羅的黑人老頭那幾個月裡,我沒有在這裡任何一家酒吧裡單獨坐下來喝過酒,我只是經常用我的鼻子去掃描那些人來著。
其實前幾天我來過,是跟薩克遜和盎格魯一起來的。那天他們針對白鼠腦細胞副作用的研發取得了一個突破。其實這樣的突破他們或者說我們三個人經常有,但是幾天後就得重新來過,尋找新的或者說真正的突破。
再前幾天,我跟娜拉和雲吳來過。那天娜拉本來想跟我單獨來的,可是雲吳似乎是聞著味道就來了。好幾次了,我跟娜拉到酒吧街來,雲吳就跟了過來。我觀察過,並沒有發現他在什麼地方跟蹤。也許是他的嗅覺繼承了我而且比我的更厲害了?不知道,但我高興他跟過來,因為我始終怕我跟娜拉走得太近。儘管我的心裡經常希望著的是反面,也就是說,我心裡是掙扎的。這麼說你應該明白的。
今天其實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今天誰也沒有約。吃完晚飯我還睡了一覺。我後來想過,以後也可以試試吃完晚飯先睡一覺再出來。
可是,我明確地知道,我是從覺裡醒過來了的,我處於完全清醒的狀態,第一狀態。
酒吧街已經很熱鬧了。我沒有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