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08年8月16日)
08年8月是一個註定要寫進史冊的月份。這個月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當然了,要寫進史冊,前提是這裡的歷史哪一天會被公之於眾,或者說會被解密。
88,本來在漢語裡,在南方的方言裡,跟發發諧音。因為發是發財的意思,是之前幾十年上百年裡無數人的夢,所以在車牌、電話號碼、房號、卡號等等領域被搶得一塌糊塗,搶出一個又一個的天價來。
可是,在超二流感爆發之後,這個“發”或者這個8卻忽然成了許多人的忌諱。道理很簡單:財要發,病卻是發不得的。
而在這裡,我們的8年8月,88,顯然屬於那種不好的發的範疇。
而且事件一個接著一個,一發再發。
而這幾天,我和若雪從半山回來的這幾天,這裡醞釀著另外一種發。
一種爆發。
8月16日早晨,太陽還剛剛升到天上,還在東面很偏的位置的時候,我和若雪從那個地洞裡鑽出來,把我們的腦袋拱出陽光燦爛的坡地的時候,這裡還瀰漫著一種似霧非霧的模糊,一種氣味上的清新。
說實在的,我們都脫力了,從身體到心靈整個的脫力了。可是我們都儘可能地快走,儘可能快地往我們的住處走去。
我們在早晨陽光下相互看了一眼就達成了共識。因為我們看到了對方,看到了自己,馬上意識到我們還穿戴著淺綠色的軍服。
也許還足夠早,也許那些天人們已經沒有心思於晨練。我跟若雪分手,走進我的宿舍樓的時候,實實足足地喘了一陣子氣,為這一路上沒有見到任何一個人感到慶幸。
可是,走進我的單人宿舍房間,我剛揀回來的這份淡定馬上就沒有了。
因為,我的床上坐著一個人。
而這個人見到我時本來是低著頭的,後來我想他的低著頭是故意的,應該是在他聽到房門開啟的聲音時才低下去的。
然後,當他重新抬起頭來的時候,他就跳了起來,動作非常敏捷,同時有些怪異,但他就是那樣沒有修飾地簡單地跳了起來。
是你?這是他和我同時說的一句話,同樣的一句話,都是喊出來的。
怎麼是你?這是他和我同時說的第二句話。
沒有第三句話了,至少在第三時間裡沒有了。因為我們已經抱在了一起。
我抱住了格萊格,或者叫科雷,格萊格或者叫科雷的黑人老頭抱住了我。
我沒有提問,比如你這些天都到哪裡去了,你怎麼會在我的房間裡的,你是怎麼進來的。他也沒有提問,比如你這是從哪裡來,這一個晚上都到哪裡去了,你怎麼會穿著這一身軍裝的,你這一身軍裝是從哪裡弄來的。雖然我的問題都把我憋壞了,他也一定是。我知道,他第一眼見到我之所以會跳起來,就是我的這身裝扮驚到他了。
可是,我們很快就進入了敘述狀態。我說:你先說。他就先說了。
他說,他那天,就是細胞大爆炸的那天,他回到自己的宿舍就暈倒了。他也許是餓醒的。他發現自己餓得一塌糊塗,餓得肚子痛嘴裡泛出酸水。他也不知道他在宿舍裡躺了多久了。他沒有躺在床上,而是躺在了地上。他估計應該有幾天的時間了,否則他也不會那麼餓。
他走出宿舍。那是夜裡,應該是下半夜。外面什麼都沒有,沒有人,沒有人的聲音,沒有月光。
他走到超市那裡。我們的超市是24小時都能進去的,前提只是你有一張可以刷開超市門的臉。他在那裡拿了許多吃的喝的,回到宿舍。那時天的高處甚至有一點亮,應該是凌晨的時候。他吃了很多東西。然後肚子又痛了。那是脹痛,他都覺得要不行了,胃要穿孔的感覺。他本來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