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07年6月6日)
那天的晚餐後散步中,我向三名同路同鄉同行說了這件事。他們都沉默了,沉默了很久。我說:我錯了。我不該說這些的。一切分析都是灰色的,只有事實的樹常青。
我不經意地引用了格曼大文豪德哥的一個著名詩句。不是我要證明當初的語文學渣其實偶爾也有渣得不那麼徹底的一面,而是這詩句自己就從我的嘴裡出來了。
若雪說:程哥哥,你沒有錯,你的分析是對的。這就是死棋。
娜拉說:死亡之棋。
雲吳說:其實,知道或者想到這些可能性、這些選項,比閉著眼睛過下去好。
娜拉說:唯一的出路真的是你說的第三種選擇,造反,消滅。
若雪說:但是可能嗎?
雲吳說:現在不可能,但總有可能的一天。
我說:問題是,我們有時間等到那一天嗎?
雲吳說:不是等的問題。
若雪說:可是從哪裡開始呢?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即使要越獄,我們也要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監獄,監獄的門朝哪裡開啊。
過了兩天,也就是6月2號,薩克遜一直到中午都沒有回來。中午,我和盎格魯到A1樓,直接去了阿爾貝特的辦公室。我們敲門,門不開。我們繼續敲門。一個尖細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不用敲了。沒人。
那是那兩個彪形大漢之一。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在我的身後冒出來了。我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大漢的聲音,跟之前在我們實驗室裡發話的那個粗暴的聲音截然相反。這麼慓悍的人,聲音居然是尖細的,實在是讓人毛骨悚然。你知道嗎?這個聲音讓我聯想起來的是鯊魚的叫聲。鯊魚也很大,可是聲音是那麼尖細。
我剛想問,盎格魯剛發出她的問題的第一個音節,這個尖細的聲音已經在繼續發音了:教授在醫院。
他擺了擺手,好象他特別討厭別人提問,然後說:沒什麼事的。
然後他就走開了。
我和盎格魯去了醫院。可是沒有人告訴我們薩克遜在哪裡,所有的人都說不知道,沒聽說。
教授,也就是薩克遜,是下午兩點多回來的。
他是扶著門框走進來的。
我走過去扶他的時候,發現他在發抖。抖得很厲害。
坐下後,沒讓不敢提問的我們多等,他說:畜牲!這些畜牲!
這是我從他嘴裡聽到過的最粗的罵人話了。
他說,他們今天給他看的不是照片,而是影片。影片裡坐著的是納尼,他的弟弟。他只看到納尼的左手被固定在一張特製的桌子上,一把刀切下去,把他的大姆指切掉了。然後他們給他包紮好。把一盆水澆在納尼頭上。納尼剛睜開眼睛,那把刀又切下來了,一下子把納尼左手剩下的四個手指都切掉了。他聽到了納尼的慘叫,看到近距離的攝像機鏡頭都模糊了,顯然是納尼的血濺到了鏡頭上。
他說:我昏倒了。醒來後在醫院裡吊鹽水。
真的不是人!真的是畜牲!我們拼命尋找著罵人的話,可是在罵人的本事上,我和盎格魯的水平比薩克遜教授高不了多少。
晚餐後散步時,我的三個同鄉同行同人也都用他們想得到的最惡毒的話來罵。可是他們也不是那麼會罵的人。
而且,罵有用嗎?
接下來就是昨天的事了。
昨天,薩克遜再次被叫到阿爾貝特那裡去。
我們擔心的時間卻只有一個小時左右。也就是說,教授在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後就回來了。
教授走進來的時候,我們都有點放心的意思。至少我是這麼個情況。
教授是平平穩穩地走進來的。身體平平穩穩,臉色也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