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城府,能忍住疑惑,直接出聲問道:“你們不是認識嗎?”
鄭翼晨張口待答,金建軍一個箭步上前,緊緊握住他的右手,攥得鄭翼晨有些疼痛,可見他用力之猛。
金建軍神色激盪,假借握手,身子一動,巧妙利用身體與房間的構局,使得滿屋子的人,只有和他面對面的鄭翼晨能看到他臉上的神情:“沒有,我們是第一次見面,鄭醫生,太……謝謝你了!”
金建軍的目光中充滿哀求與懇切,這種目光出現在一個平素狡詐奸猾的癮君子身上,顯得十分怪誕。
也十分可貴。
鄭翼晨沉默了幾秒,這幾秒在金建軍看來,像一個世紀一樣漫長。
終於,他臉上洋溢著微笑,被金建軍握緊的右手開始用力:“是啊,這是我和建軍的第一次會面,你好,張奶奶時常在我們面前誇你呢!”
他特意強調自己和“建軍”首次會面,自然是不打算在張奶奶面前追究“劉木生”的事了。
金建軍聽懂他的弦外之音,輕輕點了一下頭,這才鬆開他的手,對身後的姚璐琪與梁思群招呼道:“你們快請坐。”
姚璐琪在病床右側坐下,鄭翼晨坐在旁邊,梁思群畢竟是主治醫生,不可能留在這裡和他們嘮家常,簡單說了一些手術前的準備事宜,又對金建軍說了鄭翼晨對張奶奶的病情穩定,貢獻良多。
“如果不是有鄭翼晨的急救,張瓊女士的命早就保不住了!”說到最後,他強調道。
梁思群老於世故,看出金建軍對鄭翼晨這個所謂的“救命恩人”,並沒有正常人應有的感激,而是心懷戒備,忍不住出聲為鄭翼晨大肆吹捧一番。
金建軍只是從奶奶的隻言片語中提到鄭翼晨等人的援手之恩,本以為只是湊巧撞上奶奶病情發作,幫忙叫救護車這種小恩小惠,沒料到竟是一手將她從鬼門關拉回來的大恩德,神色登時大變,發自肺腑說了一句:“謝謝!”
梁思群見自己的說辭卓有成效,滿意的點點頭,又和張奶奶說了幾句話,大意是叫她在手術過程不要緊張,心態平和,做好思想工作後,這才離開了。
經過一段短暫的沉默之後,張奶奶再次開腔引導話題,自然而然說到了鄭翼晨等一班社工青年在往日裡給予她的無私照顧。
她一開始說得興致勃勃,到後來促發了心中思緒,眼眶紅了起來,望了一眼在旁聽得面紅耳赤的金建軍,改口說道:“好了,不說這些,我們換個話題……”
金建軍面色羞愧,一口回絕:“不!奶奶,我要聽你說下去!”
張奶奶自然不會拒絕孫子的要求,之所以不想說下去也是顧及金建軍的臉面,聽他主動要求,點了點頭,繼續敘說收到的點滴幫助。
每一件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卻能讓一個孤寡老人銘記一生。
每一件小事,就如同一滴水珠,一開始只是涓涓細流,積蓄多了,匯成一個池塘。
池塘不住擴大,化為湖泊,奔騰翻湧,來回衝撞金建軍的心神,久久未息。
他注視著鄭翼晨,眼神中有羞愧,有感激,有悔恨……
再一次地,他重重說了一句:“謝謝你!”
鄭翼晨聳了聳肩,無聲一笑,不置一詞。
交談了半個多鐘頭後,金建軍雙手高舉,伸了個懶腰,打哈欠時淚珠從眼角溢位:“有點困了,奶奶,我下去喝杯咖啡提提神。”
張奶奶一臉疼惜,看著她的寶貝孫子說道:“乖孫子,這兩天你為了照顧奶奶,都沒睡覺,真是辛苦你了,快點去吧。”
鄭翼晨心中一動:“原來他不等術口癒合,就著急出院,是為了趕回來照顧張奶奶。”這樣一想,心裡對金建軍的惡感頓時淡了許多,“我沒看錯,他畢竟良知未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