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久乖巧的點點頭,道:“那師尊,我一會兒收拾東西就去師伯的天璇峰閉關。”
雲錦詞摸摸他的頭,道 :“慢慢來,不用著急的。”
沈時久點點頭。
和沈時久交代幾句後,雲錦詞又突發奇想要去看看柳溪來,畢竟小徒弟都去學堂十多天了,自己還一次都沒去看過,作為一個師尊,雲錦詞覺得自己已經失職了。
內門的學堂和外門的學堂緊挨著,都在洛遊的山峰上,不過中間立了一堵高牆,偶爾會有一些外門的弟子墊著凳子,把腦袋探出頭看內門弟子。
七星宗最開始倒是想過設個陣法攔住,但洛遊覺得外門多看看內門也沒什麼,說不定還能激發他們的鬥志,況且都是一個宗門的弟子,何必隔開呢?
因此,七星宗就放任外門的弟子扒牆頭了。
雲錦詞來得巧,正好看見幾個少年正扒在牆頭,不過一見到她,那幾個少年就嚇得把腦袋縮回去了,甚至其中一個沒站穩,還摔了下去。
她有些無奈,自己也不是什麼很兇的人,那些人那麼怕自己做什麼?
她當然不知道,學堂裡有些弟子會嘴碎,談論她的窮,她的好徒兒柳溪來把那些人都給收拾了一遍,因此那些人不僅怕柳溪來,連雲錦詞都怕上了。
雲錦詞走到視窗,朝裡頭看去。
如今正在授課的是洛遊的兩個小徒弟,邵言和邵語,她們是雙生子,天資一般,本不該做親傳,然而生的一副好相貌和好嗓子。
聽聞有一日,她兩姐妹在山腳下的河邊唱歌時,被路過的洛遊聽見了,她見這二人生的好看,唱歌也好聽,就直接收下了,當時可把於松明氣得夠嗆。
邵言和邵語在講古琴,其中一人正做著示範。
雲錦詞的目光在底下的弟子中掃視一圈,終於發現了坐在角落的少年,不知為何,他竟看起來有些遊神天外,支著下巴呆愣愣的。
雲錦詞有些意外,她還以為柳溪來會是那種認真聽講的好學生,不過想想也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坐在學堂裡,聽著枯燥無味的樂道,很難不走神啊。
她並不生氣,因為自己當年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坐在學堂裡不是看話本子,就是丟紙條子,橫豎就是聽不下去。
她可以一個人閉關很久,自己琢磨如何修煉,但偏生就是聽不進去那種最基本的道理,那些道書看的她一個頭兩個大。
邵言和邵語很快就講完了,讓底下坐著的弟子開始練習,一時之間,學堂裡響起了各種各樣奇怪的音調,有的像鋸木頭,有的像嬰兒哭,難聽的邵言二人直搖頭。
突然,邵語發現了走神的柳溪來,直接將他點了出來,道:“溪來,你來試試吧。”
雲錦詞在那一刻有些幸災樂禍,但隨即想到這是自己的親徒兒,又有些恨鐵不成鋼——真是蠢,連走神都不會,這麼容易就被發現了。
想當年,她可是在課堂上看完了好幾本話本子都沒被發現的人。
雲錦詞有種衝進去,給柳溪來演示一下如何正確走神的想法,但她想到自己的身份,按耐住了,繼續往下看去。
柳溪來將指尖搭在琴絃上,像是在思索著什麼,微微低頭,片刻後深吸一口氣,指尖一勾,琴聲起。
他不知彈的是什麼曲子,很舒緩,宛如坐在夏夜庭院中,抬頭就能看見一輪明月,耳邊伴著蟬鳴,一切都是那麼的靜謐美好。
雲錦詞聽了會兒,忽而發覺這是竹軒給她彈過的一首曲子,那時他剛接觸樂道,不知私底下練了多久,才學會這首曲子。
然後在一個普通平凡的夜裡,他拉著她坐到了院子中,在那棵巨大的流蘇樹下彈起了琴,垂下的流蘇花和月亮一樣的白,從他頭頂輕輕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