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去買了件粉紅色的睡衣。深夜,你穿著新睡衣在冰冷的床上顫抖啜泣。你把所有的夢都排列在枕邊,用淚珠各個擊破,和著淚,你對自己發誓:“從今後,要做一個最平凡的女人!”
但,已來不及了。他含著淚向你告別,數年的夫妻生活黯然結束,他取走了他的東西,站在門口淒涼的說:
“你太美,你太好,是我配不上你,我不能和你恩愛相處,是我沒有福氣。你是那麼的不凡!”
“向前走吧,握牢線頭,別讓它斷掉!”媽媽說過。第三條線,別讓它斷掉。噢!好母親!
一陣潑剌剌的水響,兩條金魚在魚缸中追逐嬉戲。小貓仍然酣睡未醒。蘭花淡淡的香味瀰漫全室。蘭花,金魚,貓!他說:“我要你被我送的東西所包圍。”
第四條線嗎?媽媽說:“你已經摔了那麼多次跤,怎麼還長不大呢?為什麼又要去‘尋夢’?難道想再摔一次?”
哦,好母親!如果我必須再摔,我就只有摔下去。你不知道他是多麼的不平凡!你不知道我對“夢境”追求的狂熱!這又是一個必須會碎的夢嗎?當然,它會碎的,只是不知在那一天?但,當它還沒有碎的時候,讓我擁有它吧!不過,我又如何去擁有呢?命運是何等的奇妙!冥冥中是誰在支配著人的遇合?是誰在操縱著人生的離合悲歡?是誰在導演著世界上那些接踵發生連環上演的戲劇?假若那個冬天小秋夫婦不約我去她家小住,假若不是因為我的情緒過於低沉而渴望與好友一敘,假若小秋不那麼熱情,把我扣留到春天,假若……哦,如果沒有那些假若,我怎會認識那個——他!
那是什麼時候?對了,晚上。小秋好意的要給我介紹一個男友。“不再結婚是不對的,女人天生屬於家庭,你必須從那些打擊中恢復過來,找一個好的物件。”小秋說。
於是,那晚,小秋的丈夫帶來了一個“博士”,是什麼“博士”不得而知,但,那禿得發光的頭顱足以證明他資格老到。在小秋的客廳裡,大家尷尬的枯坐著,“博士”除了眨眼和乾咳外,似乎不大會其他的事情。對了,他還會一件,就是把別人說的話重複一遍。
“我們聽音樂吧!”小秋說。
“聽音樂吧!”博士說。
“喜歡誰的唱片?普里斯萊?強尼賀頓?保羅安卡?還是蓓蒂珮姬?”小秋說。“誰的唱片?保羅安卡?蓓蒂珮姬?”博士說。
“我看還是保羅安卡吧,他的曲子有股特別味道,很過癮!”小秋的丈夫說。“保羅安卡吧,很過癮!”博士說。
於是,保羅安卡那副娘娘腔的喉嚨所唱的歌曲就一支支的出籠了,博士伸長了脖子“恭聽”。小秋和她的丈夫無可奈何的交換著眉語。我凝視著紗窗,那上面正有一隻蜘蛛在捕捉蚊子。空氣僵著,門鈴響了,室內所有的人都精神一振。
一襲咖啡色的大衣,勉強算梳過了的頭髮,舒展的眉毛下有對充滿靈氣的眼睛,端正的鼻子下是張過份堅定的嘴,嘴角掛滿了倔強、自負和堅毅。脅下夾滿了卷宗夾子、繪圖紙,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匆匆忙忙的在門垠上一站。
“哈!是你這個大忙人!”小秋叫著說,“這次可以停幾分鐘?”“二十分!”“噢,難得難得!”小秋的丈夫說。
“你知道他是誰嗎?”小秋問我,“××廣告公司的——”她掉過頭去看她丈夫,“——的什麼?該怎麼說?”
“創辦人,總經理,董事長,業務主任,設計部主任……反正,大部份都由他一手包辦!”
我看他一眼,出於好奇。
他鎖眉,沒注意到我,我想。走到唱機旁邊,他逕自取下了那張保羅安卡,換上一張《悲愴》。回過頭來,他看著我,微笑。“是不是比保羅安卡好些?”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