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是一下子單腳蹦起來,趕緊喊道:「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蕭勝天其實也不能確定顧清溪會跑向哪裡,根據他的推測,當時應該是孫躍進過來糾纏顧清溪,她只能是往外跑,應該是從狗洞裡出來的,所以他馬上翻圍牆出來找她,圍牆外並沒有她,但是他卻在牆外一處荊棘上發現了黏在上面的頭髮,那是長發,細軟,顯然是她的。
當下不做它想,連忙在這附近尋找,可是四處荒蕪,全都是廢舊的工廠和油漆桶,哪裡有她蹤跡?
蕭勝天如此找了一會,才找過來工廠這裡。
當他聽到顧清溪的喊聲時,頓時意識到了,順著這喊聲的方向拼命地往前跑,於是就在那低矮的車棚下,見到了狼狽的顧清溪。
她頭髮已經散亂下來,被雨水沖得黏在臉上脖子上,烏黑的發像水草,剔透的臉龐泛著慘白,她眼中含著淚,一手捂著腳,仰著臉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蕭勝天的心就那麼狠狠地一盪,呼吸幾乎停滯。
他緩慢地蹲下來,伸出手去,顫聲道:「沒事,別怕。」
他說完這個,手還不曾碰到她,她卻竟然直接撲倒了他懷裡。
這一刻身體僵硬,渾身失去了感覺,雨水風聲好像全都成為了遙遠的背影,他耳朵嗡嗡嗡的,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顧清溪知道自己有些失了分寸,但是她身體好疼好累好冷。
當渾身的力氣散盡,當所有的意志被瓦解,而那個彷彿可以拯天救地的男人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就是想抱緊他,想撲到他懷裡。
她埋首在他懷中,忍不住低聲哭了起來。
他身體僵硬,半響沒動,過了好一會,才緩慢地抬起手來,放在她的後背,輕輕地拍哄:「別哭了,沒事了,沒事了。」
少年醇厚卻略顯無措的聲音傳入耳中,她卻越發悲傷委屈,今天所遭遇的種種,冒過的風險下過的決心以及費過的口舌,全都在這一刻化為了委屈湧出。
「他們不聽,就是不聽,我都和他們說了,他們根本不聽!他們怎麼這麼不聽話呢!」
「孫躍進他要欺負我,我只好鑽狗洞出來了……」
「我好冷,你為什麼不早點過來……」
其實心裡未嘗不明白,此時的哭訴不過是發洩,包括說他為什麼不早點來,也是毫無理由的怨怪,畢竟他能在這個時候找到自己,已經讓自己很感動了,可就是忍不住說來說去,哆嗦著唇趴在他懷裡說。
他救過她兩次,第一次時滿心感動但兩個人到底生疏,再多委屈也只能嚥下去忍著,可這次不一樣,這次顧清溪就是不想忍了,就是想發洩,就是想讓他抱緊自己。
她累了,想偎依在一個人的懷裡什麼都不想。
蕭勝天開始還是僵硬著胳膊拍哄她,之後聽著她那低低軟軟的委屈控訴,忙道:「是我的錯,我來太晚了,我應該早點來。」
這句他只是這麼說說,但是聽在顧清溪耳中,卻是猶如空曠的原野寂寞了百年聽得了這麼一個聲音,又彷彿自千百世的輪迴傳來扯心動骨,她先是一愣,之後竟是「哇」的一聲哭起來,哭得泣不成聲。
蕭勝天萬沒想到,自己說了這句,她卻哭成這般,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放也不是,抱也不是,姑娘的馨香就在懷裡,他面紅耳赤焦躁無奈地僵在那裡:「你到底怎麼了,是傷到了哪裡,孫躍進欺負你了?還是房子倒的時候砸到你了?」
顧清溪睜著淚眼,望著蕭勝天,她腦子裡一百次一千次重複著一句話,當她最無助的時候,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他說,你等著,我這就去。
而今天,他說,他應該早點來,是他的錯。
顧清溪神思恍惚,她怔怔地看著他,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