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沒了的,還有那個騎著腳踏車的小姑娘。
閉上眼睛,他還記得她被風吹起的紅圍巾,以及那掛在腳踏車車把上搖來盪去的尼龍兜乾糧。
蕭勝天胸口便泛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愴,如果可以,他願意用所有他所擁有的一切來換她那被人覆蓋了的二十年。
顧清溪看著沉默的他,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便從心裡泛起。
她自然是相信他,他怎麼可能騙自己。
所以他說的一定是真的。
她只是一下子不能接受而已,太出乎意料,這讓她無法明白到底為了什麼!
可是在最初的震驚後,那個她想都沒想到的可能便浮現出來,讓她後背發涼。
她怔怔地望著他,用一種異樣的聲音問道:「王支書後面,是誰?」
蕭勝天喉結動了動,壓下來心頭翻滾的情緒,終於道:「清溪,你很聰明,已經猜到了,是不是?」
顧清溪盯著蕭勝天,呼吸變得艱難起來:「你,你是什麼意思?」
她心裡還存著一線希望。
蕭勝天停下了車子,轉首望向顧清溪。
他可以看出來,現在的她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他伸出手來,試探著摸了摸她的頭髮,有些艱澀地道:「我不知道當初你嫁到陳家,具體怎麼回事,不過陳家在這其中確實起了作用。」
顧清溪腦子裡轟隆一聲,炸開了。
她想起來陳昭臨死前的愧疚,他哭著說對不起她。
一直以為,是因為他病了的那些年實在拖累了她,如今看來,竟不是。
他竟然騙了自己十年!
顧清溪坐在田埂上,將頭埋在膝蓋上,抱著膝蓋哭。
她哭得支離破碎。
蕭勝天的手機響了幾次,好幾撥人在找他,他看都沒看,直接掛掉了。
他就那麼蹲在顧清溪面前,安靜地守著她。
顧清溪哭了也不知道多久,終於停下了。
她啜泣著,抬起頭,眼睛已經哭紅了,一小縷頭髮黏在臉上,看著可憐兮兮的。
「都告訴我吧。」她低聲說:「你查到什麼,都告訴我。」
蕭勝天點頭。
他乾脆也陪著她坐在那裡,就那麼並排坐在田埂上。
此時麥子已經收割過了,地裡都是麥茬子,還有殘餘的麥穗留在地裡,也沒人撿。
他望著這一望無垠的麥茬子地,給她說起了自己查到的真相。
她也不吭聲,用胳膊拄著下巴,眨巴著淚眼,安靜地聽著。
「所以從一開始,這就是陳昭的主意,他家裡人知道他看中了我,如果我考上大學,他們就沒指望了,才找了人這麼辦的?」
「看情況來推測,應該是彭春燕叔叔想給彭春燕找個機會,恰好趕上了陳寶堂也想暗算你一把,雙方算是合謀了,陳寶堂又找到了王支書,幫著給彭春燕造了假戶口,張冠李戴了。」
「所以他一直都知道了,他騙了我十年。」顧清溪茫然地看著天空變幻莫測的雲,這麼喃喃地道。
蕭勝天聽這話,側首看向她。
「其實也未必,這件事是陳寶堂做的,當時陳昭身體已經不太好了,他也未必知情,就算知情,也許是後來的事了。」
顧清溪卻搖頭,搖頭的時候,沾在睫毛上的眼淚便往下落,她咬牙道:「就算開始不知道,後來也應該知道了,他一直都知道,一直都在折磨我,就算死了,也不肯告訴我真相。」
蕭勝天便不說話了。
這是她的亡夫,畢竟人家十年夫妻,其中到底如何,不是他能置喙的。
顧清溪將下巴埋在膝蓋裡,茫然地看著前方那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