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掛在天邊,斜斜地映照過來,謝凜那張無雙的臉龐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微微垂著眸子,周身瀰漫著沉沉冷意,彷彿他一個人在剎那間,進入了冰天雪地裡。
然而,皇后的聲音還在繼續:“本宮的話,你可聽進去了?本宮需要你給本宮一個承諾——不許去破壞太子的姻緣,不許橫刀奪愛。”
謝凜緩慢地抬起眸子裡,沒有任何溫度的眸光落在皇后身上,就這樣沉默地和她對視著。
皇后眉頭蹙起,似乎對他如此反應很不滿意,低聲質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謝凜直視她的眼睛,淡漠開口:“應該我問皇后娘娘這是什麼意思。你親生的孩子,你想拋棄,他得受著;你想殺他,他得去死。
“當你發現他強大了,輕易殺不死的時候,你想要他聽話,他就得聽話?謝凜敢問娘娘一句,您此時是皇后,還是母親?
“若是皇后,您有什麼資格干涉前朝臣子的婚事?若是母親,您憑什麼在厚此薄彼的情況下,要求被您薄待的那個人,對您言聽計從?”
皇后臉色大變,又驚又怒地看著他。
謝凜自問自答:“我看,您既想做皇后,又想做母親。以皇后的身份,向著自己親生的孩子,散發一點纖薄的、虛假的母愛,想要捆綁他乖乖聽從您的安排,給您的太子讓路。
“出生時,讓出尊貴的身份,及冠後,又要讓出心愛的姑娘。可笑的是,您那點遲來的、纖薄的、虛假的來自皇后高高在上的母愛,夠分量麼。”
他的唇角扯出點點冷笑。
皇后腳步踉蹌,猛地後退半步,安嬤嬤及時攙扶她。
安嬤嬤看著謝凜,幾近哀求:“謝大人,娘娘這樣做,也是不想看見手足相殘啊!”
皇后怒問:“說了這麼多,你不答應本宮的要求,是也不是?”
謝凜道:“我為什麼要答應你的要求?”
皇后道:“雖然你如今貴為丞相,但你若是與太子發生衝突,你以為皇上知道後,會站在誰那邊!你不會以為皇上提拔你為丞相,你在皇上心目中,就比太子還重要吧?”
謝凜唇邊泛起譏諷冷笑:“我從未想過讓皇上站在我這邊。皇后娘娘跑來這裡叫我退出,莫要與太子爭搶,莫非皇后已經承認,您昔日選擇的、親手教養長大的太子,實際不如我?否則您在擔心什麼?”
皇后被他的話語擊中心口,臉色煞白,怒不可遏,胸口不斷起伏,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皇上體恤微臣,要微臣早些回去休養,微臣告退。”謝凜說完,收回視線,望山立即叫人過來,抬著他出了皇宮。
皇后倒是一直沒有跟上來。
謝凜出了皇宮,坐上馬車,便開始劇烈咳嗽,咳出點點血跡,落在唇角處,他疲憊萬分,閉上眼睛,將白慘慘的日光隔絕在車簾外面。
回到謝府門口,天色已黑,馬車停下來,望山要扶他下馬車,謝凜卻沒有下去的打算。
他道:“轉道去鎮北侯府,我有話要親自問城安縣主。”
望山憂心道:“大人折騰一天,恐傷口撕裂了,先回府歇息,明日一早再去不遲。況且,這個時間,您也該喝藥了,甘遂大夫在府中等您。”
見謝凜不為所動,望山只好道:“大人的事,屬下親自代您去問,就當屬下求您,在府中好好歇息一晚上!”
他家主子才剛剛從鬼門關回來啊,若再這樣折騰,有點什麼好歹,望山都不敢去想。
謝凜口吻平淡而堅定:“此事,我想親自去問,親耳聽她說。走吧。”
車輪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滾滾而來,望山正痛心焦灼之際,聽到車輪聲,便看過去,看到一輛奢華無比的馬車朝這邊跑來。
馬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