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好像都是宗巳的影子,除了睡夢中,只要一睜開眼,到處是宗巳生活過的痕跡。
她沒有去找宗巳被人帶走的屍體。因為她記得那個笑聲,那種像被冷冰冰的蛇纏住無法呼吸的感覺。無論她活著,她死了,她投胎,她再過幾輩子也不會忘記那個半夜帶走了宗巳屍體的人的笑聲。——牙屍凜!為什麼是他?怎麼會是他?他帶走宗巳的屍體,家裡人一定也知道的,否則早上宗巳的屍體不見,巫子桐不會閉口不提,好像家裡從來都沒有那具屍體。可是為什麼要讓牙屍凜帶走?紅葉阿姨也知道嗎?總不可能……不可能讓宗巳也成為牙屍凜的收藏之一!?巫燏腦袋裡胡思亂想,一碰到跟牙屍有關的東西就亂了理智。對,牙屍家是開殯儀館的,也許是為了處理後事?不,處理後事沒必要半夜跟小偷一樣來搬屍體,家裡更不會絕口不提。這其中大家必定默許了某些見不得光的東西。牙屍家行事詭異,也極少跟外界打交道。之所以牙屍肯與巫家有這樣還算“頻繁”的來往,是因為流青的外祖母——牙屍玥,乃是巫家的血脈,卻因為某些原因成為了牙屍家的養女。她將女兒巫子桐送回了巫家認祖歸宗,自己卻仍舊留在了牙屍。她沒有去找宗巳的屍體,不是因為放心。反而,她越來越不安心。但是她不會去找宗巳的屍體——就算她活著,她死了,她投胎,她再過幾輩子也絕不踏進牙屍家的大門!
(十五)血肉之刃2
悲傷那種東西,有時候挨一挨,也就過去了。身邊有許多人都是這樣,明明過去每天都在一起,可是有一天消失了,日子也沒有什麼改變。
冷千音和凌胡參加了葉若的葬禮,看不過她家人的悲傷,早早逃了出來。
死一個人對一些人來說,改變不了什麼,日子還是會過下去。可是對另一些人來說,整個天都塌了。千音和凌胡竟從來沒有過的,彼此之間沒什麼話說。似乎無論說什麼,話題扯得多遠,總是會想到葉若。尷尬幾句便分開了,各自回家。葉若和千夕不同。無論千夕去了哪裡,即使消失在陽間,她們知道她仍舊“活”著,無論以何種形態。那是她自己選擇的路,不同於葉若無辜被殺。千音輕輕嘆息,脊背仍舊一片冰涼,好像全身的汗毛都隨時處於立正狀態。
“路茗……”她猶豫一下,“死的時候,會覺得害怕嗎?”沒有回答,耳邊的風拂過,挑起了髮絲。想起還要去醫院拿藥,身上受了些小傷,並不礙事,只是在地府時碰了濁氣,好得很慢。轉了方向向醫院走過去,記得巫阿姨要她早些去趟巫家替她除了身上的靈,卻不知為什麼遲遲的,總想能拖就拖。醫院裡的人似乎格外的少,走在空蕩的走廊裡,只聽到自己的腳步聲。不知哪一間屋子傳出來的咳嗽聲便格外刺耳,在走廊中迴響不斷。隨著自己的腳每一步落向地板,迴響中有著另一重聲音,不僅不遠的根在身後。
醫院的走廊上有人是很正常的事,千音一向是個神經大條的人,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意身後的腳步聲。走廊兩邊的門緊閉著,天花板低得讓人覺得壓抑。只有走廊盡頭的窗戶投著明亮的光,恍惚間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千音心裡感到不安,心臟好像懸在那裡沒著落,腳下立刻加快了步子,很本能的儘快離開。千音沒有回頭,一路向盡頭的樓梯走過去,兩邊緊閉的房門被甩在後面,人卻像在原地打轉,走了很久卻走不到。四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沒有了人聲的呢?連那回蕩的咳嗽聲也聽不見,偌大個醫院,好像沒有半個人在,只有身後的腳步聲,始終不遠不近的跟著。終於提了提膽子,回頭張望。千音的臉色立馬白了三分,身後哪有什麼人啊?空空的走廊一眼就能看到另一頭,卻沒半個人影。再次抬腳,她走,身後的腳步聲就走;她停,那腳步聲就跟著停。千音深吸了一口氣,索性猛地轉身,向反方向大步走過去。那腳步聲竟然真的不見,千音走走,停停,仔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