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世界千奇百怪,誠然好好在家睡覺都有可能掉塊隕石下來把人砸死,不過天災跟人禍的區別就在於,深居簡出惹到殺人狂的機率確實比去裡世界討生活低上太多。
黑道說是一般不牽連家人,怎麼可能嘛,身經百戰的大人與涉世不深的稚童到底哪個好拿捏,無需卓越的智商都能說出正確答案。真起了糾紛要不要拿親屬威脅目標,真拒絕妥協要不要動手錶明決心,真動了刀子要不要索性斬草除根。一項計劃從設計者到執行者那麼多人,方便快捷的誘惑就擺在他們面前,道德滑坡著實無法避免。
織田作之助渴望護佑這些孩子,就像大家過去向他伸出援手一樣。且不提家長的帶頭作用,他們失去一次長輩已經夠可憐了,沒必要將小傢伙綁上一架隨時帶他們同歸於盡的潦倒戰車。織田明白自己擁有足夠穩定的生活,才能在未來十餘年內為養子養女持續提供經濟情緒等全方位的幫助。
他不得不接受這一現實。
青年坐在警車後排輕拍兩歲半小孩的背——她喝水太急嗆著了——抬頭目送兩名特警小心抱好即將前往警署的孩子們鑽進另一輛轎車,面上不禁流露出幾分歉意。
“咚咚。”
有人輕敲車窗,織田赫然驚醒,回首一看,竟是御劍先生,他不應該和太宰一起送亡靈回東京都受審了嗎?
織田作之助的疑惑還挺好懂的。
“太宰做的太明顯,送回局裡之前還要想辦法遮掩那些傷痕。”事關重大,關注的都是高層,他們不一定能體諒警校新生的憤怒,沒得因此葬送少年人當警察的夢想,紅衣檢察官垂眸望著織田,神情是經過千錘百煉的沉靜肅穆,“很少有人願意闖進擂缽街帶走裡面的流浪兒童,織田君,你給他們的未來創造了新的可能。”
愧疚的不應該是你。
檢察局局長替橫濱的無能同僚鞠躬致意,不等回應便挺直腰桿離去,太宰那邊嚷嚷著可以出發了。
值得尊敬的大人物對自己鄭重行禮,織田作之助手足無措。他微微張嘴,想傾訴一個孤兒要過上安穩的生活太難,可他又意外想起了華宮先生,想起了吉田老闆和蘭堂先生,想起了自己拿到的第一份稿費。
對,可能性,只要脫離糟糕的環境,只要遇到的好心人夠多,他們那樣的傢伙也可以昂首挺胸做一名普通市民;而他如今擺脫泥濘,也能伸手盡力拉別人一把!
胸膛中鬱結的悶氣頓時散去,青年寶藍色的眸子在車外青天白雲的映照下熠熠生輝,多少沾點面癱屬性的他深吸一口氣高喊:“謝謝你,先生!”
“不用謝。”
阿爾格爾扶正假髮套,體貼地說。
轉眼白霧事件過去大半個月,名為龍頭抗爭的騷亂逐漸平息,阿爾就讀的高中終於在其他學校放寒假的時候開學啦(泣)。年輕人這段時間用各自的方式為遍體鱗傷的橫濱出了不少力,大夥便合計開一個小小的慶祝會,犒勞犒勞殫精竭慮十來天的自己。
喏,他們湊錢包下自由軒,現在正忙著佈置慶祝會的場地呢。
田山花袋笑得胃疼,居然忘了社恐的人設,抱著捧花往後一倒,裹起心愛的小被子在地板上滾來滾去。
國木田獨步青筋暴起,狠狠閉上眼睛,反覆告誡自己這是朋友不能揍。他微微掀起眼皮再瞧一眼,黑色長髮,素雅長裙,清麗妝容,可愛布偶包、哦,這個算阿爾格爾的固定套裝……嗚,這個朋友是非做不可嗎?為什麼花袋要告訴他自己喜歡佐佐城小姐?為什麼阿爾格爾能立馬想到回家換身女裝幫自己脫敏啊!
眼鏡少年握緊拳頭,略微回憶便精準找出站在旁邊暗戳戳引導話題的罪魁禍首,轉頭衝第一次見面好感度就“duang”跌到谷底的混蛋怒吼:“太宰!”
“到!”太宰治奪過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