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片刻,聽得裡頭有腳步聲兒漸漸傳來,招娣便猛地跳上臺階兒,那腳步聲越發近,大門忽然開了條縫,她不知從哪拾起個小棍,一叉腰,中氣十足地揮舞兩下,喝道:“何方妖孽,速速現身”
只聽得裡頭砰的一聲,說時遲那時快,陳翠喜一把拎起招娣後領子往回拖,“別玩鬧了站好”
半晌,那人才捂著後腦勺開了門,怒道:“老爺夫人今個不見客請回吧”
陳翠喜咧招娣一眼,“看你辦的好事兒?”
招娣吐吐舌頭,小聲道:“不過想嚇他一嚇,誰知他那樣玩兒不起。”
寶珠上前兒拉著招娣,一嘆氣,“走吧,看來是賀蘭爹孃不肯見咱們……”
陳翠喜一臉發愁地瞧著招娣,絮絮叨叨說著:“這下可好,將那看門的得罪了吧?這娃兒,你爹可真沒冤了你,姑娘家調皮的像個小子,姨都替你母親發著愁哩,以後瞧你咋嫁出去”
寶珠瞅著招娣扁著嘴,灰頭土臉的樣子便忍不住揚起了嘴角,打趣道:“表姐皮是皮了些,卻會做好些個體力活兒,將來嫁去了,種地準是一把好手,遇上屋裡挑磚蓋房拉碾子扛糧食的,頂著一個男人使,婆家歡喜著哩”
招娣臉上一時羞紅萬分,惱的跺幾下腳,一溜煙跑了個沒影,陳翠喜跟良東兩個不由得哈哈笑出聲兒來。
半晌,良東收了笑,嘆氣道:“賀蘭屋今個不願見咱們,算是白白跑了一趟。”
陳翠喜跟著嘆:“咱們親自上門去,他們必然也猜出是去道謝的,不肯接見,擺明了不稀罕咱的那幾句謝話兒”
良東點點頭,“若是真心幫咱們,今個也不會是這般態度,現在看來,前頭幫咱們怕也只不過是依著賀蘭兄弟的意思。這回若沒有賀蘭出面兒,這事兒怕是不成了。”
寶珠沒有再接話兒,其實她並不氣惱賀蘭家人的舉動,若沒有這回的事兒,自個跟他的爹孃怕也是永遠沒有交集的。知道賀蘭哥的恩情不是三言兩語的謝話兒就能還清的,現下便在心中牢牢記下。
回了屋,寶珠直直進廂房,果然見招娣紅著臉兒在炕上蔫蔫趴著,她笑嘻嘻拉招娣起來,“表姐別去惱我嘛,一會兒做你愛吃的油炸菜串串還不成?”
招娣朝她努努嘴兒,“辣子面兒多撒些。”
“恩”寶珠點點頭,摟上她的胳膊,“晚上咱們再一塊燒水洗澡”
招娣差不多忘了方才生的氣,又重新來了精神,猛地坐起身,笑著說:“上回買的木桶子好,又寬敞裡頭還有坐的地方哩”又說:“洗了澡咱們還上炕聊話兒,今個多聊會,你上回講的故事還沒說完哩”
寶珠笑笑,“好,接著那個故事說,今個心情好,晚睡些就晚睡些”
陳翠喜在外頭聽見了倆姐妹的對話,笑著嘆上幾聲,招娣這孩子,還真是個實心眼的憨厚姑娘,心思比起她寶珠妹子差遠了,兩個娃兒各有各的優點,招娣在縣裡呆了這麼一半年的,自個反倒從原先的不喜慢慢將她當成了自己人,這孩子,招人喜歡的地方不比她妹子少。
一時想起招娣爹孃,忍不住又是一嘆,王氏孃家屋裡幾個兄弟那是一個比一個厚道,一個比一個攢勁。既能下苦,又肯出力,來寶珠鋪子裡那麼些時候,從來也沒在錢兒上頭計較過半分,對外甥女那是真心實意地幫襯著。
不由想起自個幾個兄弟姐妹來,除了大哥這些年勤走動些,旁的弟弟妹子的也就面兒上有個往來,丈夫屋裡的兄弟們更是面兒和心不和,將來屋裡真要出個啥事兒,怕是哪個也指望不上,也就王氏是個有福的,得了這麼好的閨女,孃家屋人又給長臉兒。
想想原先自個還是因著寶珠,連帶著才對她屋親戚多加關照,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下來,大傢伙每日上鋪子裡去,一邊是姑家人,一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