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帶玉璧去見謝玄,去與謝玄相認啊。
可她一句話都不想與蕭延年說,連一眼都不肯瞧他,只大聲哭道,“你走!”
那人高高在上,何時有人敢叫他“走”啊,可阿磐攆他走,他竟一點兒也不惱。
他甚至仍舊溫和地說話,“你看,這是什麼。”
阿磐垂下袍袖,睜眸瞧他。
啊,竟見那人抬起手來,吧嗒一下垂下一物。
是她的玉璧。
阿磐自水裡驀地站起,提起袍子撲通撲通地朝她的玉璧奔去,在這抽了穗的稻田裡濺起來一長溜高高的水花。
那人立於七月初的日光下,只是定定地衝她笑。
她奔到那人跟前伸手就去抓,可那人手一抬,她的玉璧便高高地掛了起來。
阿磐道,“給我!”
就說蕭延年開始不做人了,他平和說話,臉不紅心不跳的,他說,“叫一聲夫君,我就給你。”
阿磐豈肯,她叫他“登徒子”。
被叫了“登徒子”,那人也只是笑。
她踮著腳尖跳起來去抓去搶,可那中山的君王身段頎長,她連一點邊兒都夠不著。
她不叫,那人便優哉遊哉地把玉璧系在了腰間。
還說,“何時叫了,何時給你。”
就說他不做人吧。
第二回不做人,是因了她的小烏鵲。
蕭延年素日無聊,無聊就總要上山,上山也自然就要拉著阿磐一起。
阿磐自然願意。
,!
上了山能查勘地形,也能尋些藥草,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派上用場了呢,總之幹什麼都比悶在屋子裡好。
蕭延年帶著阿磐,阿磐便帶著烏鵲。
累了就在山腰的小竹亭裡歇息,打算在此生火煮飯。
這竹亭是他們一行人來了後,黑衣侍者就地取材,砍了山上的竹子搭建,專供他們主人歇腳的。
不止有亭子,連軟榻啊,案几啊,茶具啊,青銅釜啊,瓦罐啊,也都一應俱全。
阿磐放下烏鵲,藉口要去採筍。
蕭延年應啊,除了玉璧的事,他好像還沒有不應的呢。
只是這一片青山連綿沒有盡頭,何況古樹參天,叢林茂密,實在是看不出個什麼來。
隨手拔了幾顆筍就往回走,遠遠便聞見一股焦香,還有羽毛燒焦的味道,一下子就竄進了鼻尖。
阿磐心頭一凜,下意識地就奔到竹亭前,見那人的狗腿子們正為他烤著什麼。
青銅釜上小小的一隻,已然焦黃了。
她的小烏鵲呢,早不見蹤影了。
阿磐問,“主人在吃什麼?”
那人道,“突然想吃野味,把那鵲兒烤了。”
這該死的蕭延年!
阿磐眼前一黑,氣得險些栽倒,“你吃了我養的烏鵲!”
那人神色如常,絲毫不以為意,還揪下一條腿來給她,“是啊,你吃嗎?”
那條腿,那是一條原本要去給她送信的腿啊!
阿磐咬牙叫道,“蕭延年!”
那人一愕,“你叫我什麼?”
阿磐擰緊了眉頭,“我叫你蕭延年!”
這世上極少有人直呼那人大名,那人一時怔住,片刻卻笑,“好聽。”
還說,“你以後就這麼叫我。”
好賤。
阿磐氣惱地摔了竹筍,拔步就往山下走。
她因了生氣,走得飛快。
蕭延年也不吃了,就跟在後頭,疾步來追。
她心裡鼓著氣,越走越快,行至稻田,忽而轟隆一聲雷響,這鬼地方又下起了連綿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