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仁面前,以不大但旁人皆聽得到的音量在她耳邊低語——
“我的西裝外套是不是還在你家?”該死!他的西裝外套是還在她家!可是,那又怎麼樣?不就是酒會那晚夜涼露重,她又衣著單薄,經理好心借給她的。事後,因為腳傷之故,她一時無暇顧及其他,就給……忘了。就算是她的錯好了,之後要送洗也需要時間嘛!他什麼時候不好跟她要,偏偏要在這種時候?虧她那晚還對他的體貼舉動感動涕零,現下她可是憎惡極了他那該死的紳士風度。
而且說就說嘛,幹嘛還要貼在她的耳邊說?那也就罷了,既然要貼在她的耳邊說,就不要讓別人聽見嘛,偏偏他又讓旁人給聽得一清二楚。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她就不信堂堂一個研發部經理,會缺那麼一件西裝外套?害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他很得意嗎?名譽受損的人又不是隻有她,他也有份耶!要不是她有過人的觀察力,恰恰捕捉到他一絲得逞的笑意,以及他眼底對蓮沼彥一毫不掩飾的挑釁意味,她差點也被他若無其事的表情給矇混過去。她根本就是他們哥兒倆競賽,兼培養感情的標靶。若是獵物那倒好,至少會跑、會跳,可是她這標靶算什麼?活生生地被人釘在郊兒,動也動不了。
決定了,她一定要去投訴!告訴他們,她,不玩了!
“我沒在玩。”莫了凡頭也不抬地丟出四個字,就當交代完畢。
“你們不可以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我不是你們的玩具,可以任人搓捏而毫不吭聲,我是個獨立的個體,有自己的意志、思想、感情,有自己的生活要過。你們也一樣,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若你們設身處地的為我想,就會知道……”
泥人也有土性子,向來秉持“與人交好,不與人為惡”的處世原則的楚琳,破例地為自己的權益爭取到底,不惜槓上莫了凡。
“姑且不論你們的出發點為何,是一時無聊,純粹為生活找樂趣,還是習慣這樣針鋒相對的遊戲,我都沒有義務無條件地奉陪到底。”一席慷慨激昂的話,楚琳直接吐出心中的不滿。“就算你們要玩……”
等一下!他剛剛好像說……我沒在玩。
對,就是這句!
她的身前忽然出現了巨大的陰影。
午後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稀稀落落地灑落了一地碎金,清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多了一道挺拔的身影。
不知何時,莫了凡已經離開座位,他無聲無息地欺近楚琳,直勾勾地看向她,眼神裡有著不容質疑的堅定。
此時,空氣彷彿凝結了。
另一道陰影好小心、好小心地呼吸,她小心翼翼地退開一小步,偷偷拉大兩人之間過近的距離,這才敢定下心來細思方才他說的話語。
他說……他沒在玩?那意思是——他是認真的囉!
認真什麼?是對她認真,還是對這場遊戲認真?
下意識地,她拒絕猜測這二選一的難解習題。不過,為什麼她對前者懷有不知名的喜悅,對後者卻有一股無法壓抑的挫折與失望呢?
她是應該挫折,畢竟被人當成玩樂的玩意兒,任誰都會對自己失去些許信心,質疑自己存在的價值。
不過,她應該感到難過。氣憤。不滿,或是難堪,就像她先前所感受到的那樣,絕對不會,也不應該覺得失望……
這是為什麼呢?
而她又如何解釋自胸口蔓延開來的那種苦澀,又混雜一絲甜味的感覺呢?
“這樣夠明白嗎?”莫了凡突地俯身襲上了楚琳的吻,聲音則是含在楚琳的唇瓣中輕吟而出。
和記憶中一樣甜美……他幾乎要為此而嘆息了。
“不……”逮著空檔,楚琳艱困地吐出一字。
她不明白他怎能這樣隨意地親吻她,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