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和臉盆,以及那木板床上一床這年頭只有鄉下農二哥還在使用的大紅花色面料的鋪蓋時,闞海惱怒地辯解道:
“除了水桶、盆子、毛巾、碗筷和鋪蓋,都是政府的。”
“哦,還很整潔嘛,跟軍訓時候一樣的。”史春燕微笑著說。
隨即她來到寫字桌前,不等闞海招呼,便自己動手把桌前的椅子挪開一些,煞有介事地坐了下去。似乎邊行動邊告訴闞海說:
“這裡我才是主人!”
隔壁的歐陽松和呂曉雲都早已吃過了晚飯,還沒有想到晚上去哪裡玩,聽見闞海的房門被開啟了,同時,房裡又有個女人說話的聲音。於是,他兩人便不約而同地跑了過來,都裝著是去水槽洗手的模樣,趁機朝闞海屋裡窺望。
“喲,有稀客呀!”
正在盡情地朝闞海房間裡張望的歐陽松發現了那女人,而那女人也看見了他時,覺得蠻不好意思的歐陽上便笑盈盈地先開口說話了。
史春燕盯著歐陽松,沒有回答,只是在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坐在床邊的闞海趕緊站起來,漲紅了臉招呼歐陽松和呂曉雲進屋來坐,同時,又將史春燕介紹給他倆。
“這是史春燕,在縣衛生防疫站上班,是我——是我嫂子的表妹!”
闞海本想說她是史立成的女兒,忽然又覺得有誰在他的哪一邊的臉上撣了一巴掌,他便立即改口說是自己“嫂子的表妹”。隨及,他又將歐陽松和呂曉雲介紹給史春燕:
“這位是呂曉雲,在縣計經局上班;這位是歐陽松,在縣物價局上班,我們都是鄰居呢。”
闞海介紹完畢後,史春燕便伸出右手來分別與呂曉雲和歐陽松握了握手,說道:
“兩位好!”
她邊說,邊從椅子上站起,謙虛地要給他們兩人讓坐。但是,她的身體又沒有離開椅子,呂曉雲和歐陽松只好挨著闞海往床邊上坐。
“兩位今天晚上沒有其它安排吧?如果沒有的話,走,我們一起去工會俱樂部跳舞去。”
闞海看見歐陽松的目光已經在開始尋找史春燕的右腳了,趕緊用說話來引開他的目光。
“我倒是沒有其他安排,就看阿雲是不是有?”歐陽松回答道。
“我?——我倒是沒有,只不過——可不可以等幾分鐘?”呂曉雲問闞海道。
歐陽松在一旁嘻嘻發笑,讓闞海忽然明白了原來呂曉雲是在等戀愛物件,也就是那個國稅局副局長的女兒。於是,便點頭說可以。同時,又問歐陽松:
“那梅呢?沒回來?”
“她只有星期六下午才回來!”歐陽松說罷,臉上便再沒有了笑意。同時,又對闞海剛才的問話起了疑心——幹嘛在這種場合問呢?
見此情形,闞海覺得非常抱歉,進而懺悔不已。闞海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對歐陽松的不“恭”惹出來的禍會讓史春燕抓住了線柄,並怕她以此為線索一直追問下去,以至讓歐陽松的自尊心受到傷害,便立即站起來給大家泡茶,以轉移大家的注意力。特別是史春燕的注意力。同時,他也想好:利用自己在屋中間的來回穿梭,還可以檔住呂曉雲和歐陽松的視線,以免讓他們專心致意地尋找她的左腳……
直到晚上領近八點,呂曉雲的女朋友王玲才“咚!咚!咚!”地跑上樓來。當她來到闞海的寢室時,王玲認出來:史春燕就是史書記的千金,原來跟她是初中的同學。初中畢業後,王玲的那個在國稅局任副局長的爸爸,在自己單位的北江區稅務所給她落實了工作 ,從此,王玲便沒有再繼續上學。
等她們倆親熱地擁抱了一陣子後,伍個人才嘻嘻哈哈地關上房門,步下長滿苔蘚的樓梯,款款走出了縣政府大院……
第十二章第二節 跳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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