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荷花池裡的那株並蒂蓮終於開了,引得整個內廷各宮各殿所有人都爭相來看,嘖嘖稱奇。花開並蒂,那是多好的意頭,皇后還在那裡欣賞,貞妃已經差了人去給梁武帝報喜。眾人眼裡,這兩個大概又要為這朵花搶破頭了吧。
興慶殿門口的老樹依舊沒有回魂的跡象,褚嬴倒是又被吳總管差人引到了樹下。看起來今天的境況,大概也跟以往一樣不會好多少的。不過,這幾天下來,他已經學乖了,每天三個時辰的上班時間,只要他呆若木雞地坐那兒,不吃不喝不走不說話,興慶殿的那位也絕不為難他。
其實,剛剛休息過來的那天,梁武帝召他入宮伴駕時,他也有委婉請辭的意思。奈何梁武帝一番推心置腹的說辭,把蕭令姿痛斥得一無是處,又把自己長兄如父的苦心說得天地動容,反倒讓褚嬴原本準備好的那套說辭顯得格外虛偽自私了。於是,這個坑,不,這件事就成為了褚嬴未來的一個長期專案。
褚嬴默默地嘆了口氣,再次踏入了興慶殿的大門。所幸的是,今天這一大早,蕭令姿和她身邊那個嘰嘰喳喳說不停的小丫頭居然都不在,只剩下張月娘一個在裡外打點,並等候準點打卡來發呆,不,教棋的褚嬴。
“褚大人來了!”張月娘循例朝他行了福禮,“今日御花園裡那朵並蒂蓮開了,長公主帶著銀鈴她們幾個去看個新鮮,就不勞煩大人久侯了。大人若是有事,儘可自便;若是無事,月娘也可領著大人在興慶殿內四處走走。”
“這樣啊……”褚嬴實在是想扭頭就走的,可是轉念一想蕭令姿萬一不一會兒就回來了,這事就變成他無故曠工,傳到梁武帝耳中又是個不好。大丈夫無謂為這些小事落人口實,遂道:“那就勞煩月娘為下官引路!”
“好!褚大人這邊請!”張月娘一伸手,便把方向引往了一個褚嬴從來沒有留心過的小門。
兩個人從這小門一路進去,穿過短廊,裡面竟是豁然開朗的一大片茂密竹林,中間一條石砌小徑蜿蜒通幽,兩邊青竹几乎遮天蔽日。張月娘一邊引路在前,一邊善言道:“這些時日,褚大人在興慶殿多遭怠慢,還請褚大人不要見怪!我家長公主是個外冷內熱之人,幼時又多遭變故,難免行事有些乖張。日後褚大人若是來得多了,自然也會知曉。若是不來了,也請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自從接下這個活計,張月娘算是褚嬴在興慶殿見過唯一一個談吐得體,行為正常又平易近人的人。想她蕭令姿這種行為舉止在內廷還能受人待見,哪怕不是出自真心的待見,除了她是皇妹之外,恐怕也有張月娘暗中各處打點的功勞。
此番張月娘先開了口說和,看起來就是想要替蕭令姿打點他了。於是,褚嬴也不妨直言不諱了:“見怪倒是不敢!畢竟長公主與下官尊卑有別,亦非深交。只是褚嬴有一事始終不大明白,想請月娘你指教。”
“褚大人請講!”
“褚嬴本是一介棋士,所學所會不過對弈而已。既然長公主她並非有心學棋,又為何要向至尊請旨,找我教她下棋?”褚嬴心裡憋了許久的疑問終於問出了口。
“請旨?”不料,張月娘這回卻被他問倒了。不過,張月娘畢竟也是內廷裡的老人了,腦回路很快就轉過彎來,笑道:“原來是天家的意思。那褚大人也不必多想了,所謂天意難測,既然是天家的意思,那便是緣分了。是好是壞,咱們且行且看吧。”
“這是何意?”褚嬴一下子被她說得更糊塗了。
“長公主幼時是在將軍府長大的,期間多學騎射劍術,是有些英武殺伐之氣。至尊將她接入宮中後,也請了許多師傅教她琴棋書畫之類,奈何師傅們大多有些懼怕,都不能教得長久。”看他還要問,張月娘只好胡亂編個理由出來,“人都說棋局如戰場,上品者當須運籌帷幄,殺伐果斷。褚大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