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冷冷回道:“誰說這是你的恩惠?”
“不然呢?”
“我既是過河拆橋,你自然是我的俘虜。譚五先生只需領我的情就好。還是說,你想在這裡與我再打個賭,較量一番?”
文笙所說的打賭較量,指的是之前鍾天政使詐取勝,藉以逼婚的那回。
鍾天政瞠目。而後扭過頭去好一通咳嗽。
文笙見他身體一抖一抖的,心道這般咳法也不知會不會噴出一口血,把內臟都咳出來。
好一陣鍾天政方才停下來。嘆道:“好吧,我幫你找,反正離了你,我一人也沒那麼容易離開這地方。”
說話間他伸手去掏帕子。等拿出來才發現地下半月帕子上全是血。早便汙穢不堪。
他抬手將那帕子扔到遠處湖水裡,任它漂走,道:“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文笙,若你殺我之心不改,又何必以《連枝》助我調理身體?我若油盡燈枯而死,你豈不是既遂了心,又不必親自動手?”
文笙冷笑:“大家暫時聯手。相互利用而已。你剛才還說來著,不是比誰都清楚?”
這半個月。他們三人真正休息的時間很少,哪怕睡著了,連做夢都是陰陽五行,這會兒心神突然放鬆下來,不但鍾天政喊累,文笙也覺著一陣陣頭暈。
兩人在島上鬥了一會兒嘴,強忍疲倦,回方才那片水域搜尋救人,無奈周圍裡許找了個遍,沒有發現半點線索。
天際隱隱有些發白。
鍾天政身上衣裳溼透,凍得臉色泛青,道:“你莫小看譚五先生,也別小看了董濤,他二人應是傳到別處去了,說不定這會兒也正急著到處找咱們。”
文笙嘆了口氣:“那自是謝天謝地。”
鍾天政道:“必是這樣。”
文笙也覺著附近都找遍了,除非奇蹟出現,在這裡找著董濤和譚五先生的可能性很小,不如歇息一會兒,想辦法出湖去,到出發的地方南湖道鎮妖塔看看能不能會合。
鍾天政硬撐著上了島,找了個乾燥的地方生起火堆,脫了外袍烘乾,裡衣也溼了,他不慣赤身露體,坐在火堆旁邊運轉內息,將一套衣裳蒸了個半乾,他也又累又困,歪靠在石頭上睡了過去。
文笙也很累,大約是因為心裡有事,又對鍾天政懷著戒心,一直沒什麼睏意。
董濤和譚五先生不知如何了?
自己前後失蹤有一個月,十三應該急壞了吧。
文笙往火堆裡丟了幾塊柴火,拿木棍撥了撥,以前這種露宿荒野,點個火堆過夜,都是十三陪著她。
一切有十三忙活,她安心得很。
鍾天政鼻息沉沉,睡得正熟,他到是不擔心自己將他綁起來,繫了石頭沉湖。
文笙嘆了口氣,看鐘天政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翹著,雙唇猶自抿得緊緊的,彷彿睡夢中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按對方做的事情,真是惡貫滿盈,死不足惜,可真到了她伸手就能置他於死地的時候,她又忍不住想起那些過往,想起他不但是鬼公子,還曾是阿政。
文笙沒來由一陣心亂如麻。
且行且看吧。
反正現在也不能殺他,譚容華和譚令蕙還在他手裡呢。
看鐘天政這麼從容,也不知是不是篤定手裡有人質,自己不會真下狠手。
文笙丟下此節,在遠離火堆處找了塊平坦的大石,在上面躺下來略作休息,不敢真睡,瞪著兩眼看天上的星星。
文笙沒有白在地下背那些天文曆法,這會兒再看繁星,一個個名字不經意間劃過腦海。
以前文笙只從書上知道參商是天上的兩顆星星,不會同時出現,經過這次,她才知道,原來參是指的西方白虎七宿中的參宿,商是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