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面前這些人在他眼裡就跟小雞仔似的,一伸手就能擰斷對方的脖子,不過想想自己答應了顧文笙,來這兒就是裝孫子的,暗自長嘆一聲,大步走進了中軍帳。
大帳裡頭中間坐的想是沙昂,年紀不大,模樣生得不錯,只是吊眉深目,透著趾高氣昂。
兩側都是些東夷將領,沒有那個戴鬼臉面具的人。鍾天政的頭號親信不在?
左邊末席坐著個四十來歲的漢子,看膚色打扮,必是蔣海龍無疑,右邊末席空著。
後排有幾個文士打扮的人或站或跪,當是軍中通譯。
王十三匆匆一掃心中有了底,往席前大喇喇一站,挺胸疊肚,不管帳內眾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單衝首座上的沙昂拱了搭手,粗聲道:“久聞晏山大王和沙大帥威名,此番受邀前來,還請沙大帥多多指教。”
沙昂盯著他看,這兩個月王十三身處海盜窩,以粗獷為美,變得更加不修邊幅。
沙昂只見對方一臉大鬍子,肩寬背厚,身材挺拔。
看身形此人年紀應該不大,站姿隨意,只是不知為何,卻叫他聯想到虎豹之類的猛獸,似乎隨時會撲出去捕食一般。
大梁和東夷因為地理位置,堪稱是天生的死對頭,晏山極有野心,在長子沙昂身上寄託了很大的期望,所以沙昂別看對大梁的一切都深惡痛絕。但其實聽大梁話完全不用通譯。
這個桀驁不遜的小賊管他叫沙大帥,管他父親叫大王,其實東夷和大梁不同。他又不姓沙,他的父親晏山雖然做了大首領,也沒有自封大王。
不過聽說他自己在冰剎島也叫大王,這麼亂七八糟,王光濟從前是怎麼忍下他的?
沙昂沉聲道:“既知本帥,因何不跪?”
通譯將這句話譯過去,王十三顯得有些驚訝。指了蔣海龍問:“他可曾跪了大帥?”
蔣海龍臉上登時有些不自然,陰沉沉道:“蔣某對大東焱忠心耿耿,這麼多年唯大首領馬首是瞻。戰東海打白州,豈是你這梁朝廷的狗官可比。”
王十三點了點頭:“明白了,原來你對大帥的些許尊敬不是因為大帥這個人,而是因為他的身份地位。”
他轉頭衝沙昂一拱手。哈腰恭敬道:“我同你只有這點不同。我沒見過晏山大王,但一見沙大帥,就知道大王必定英武不凡。好叫大帥知道,我並不是梁人,天生地養,從我知道身世的那天起,就掛印封金,跑到東海逍遙。不再給梁朝廷拼命。 ”
王十三為了不給東夷人下跪,可真是拼了老命了。哈腰露出諂媚相,好話像不要錢似的往外倒。
這一刻,他覺著自己理解了欒和玉一直以來是何心情。
裝孫子可以,可要裝得太像孫子了,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啊。
王十三和蔣海龍這一番交鋒,正觸動了沙昂介意之處。
蔣海龍是鬼公子的親信,他也是最近才得知,就像他此時身邊的將領,不知有多少人暗中向著那個雜種,覺著他不配做父親的繼承人。
王十三說完,跪在沙昂身後的通譯官開始翻譯。
通譯這個職位看著不起眼,其實十分關鍵,事情成敗如何發展往往在他一句話上。
給沙昂翻譯的這人還沒敢顛倒黑白鬍說呢,只是將兩人針鋒相對之處省略了兩句,沙昂卻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粉飾太平!不用問,這又是一個向著那雜種的人。
老子收拾不了伊蘭他們,還收拾不了你?
一股邪火冒起來,沙昂沒有太多考慮,“鏘”地一聲拔出腰旁長刀,二話不說,回身就將那通譯斜著一刀斬了。
中軍帳內一片死寂。
隔了好一會兒才有親兵過來收拾,沙昂也不管身後氈毯上飛濺的血跡,將刀還鞘,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