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叢當初知道這些事的時候,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面對永安帝。說恨,可永安帝一直對他很好;說不恨,可那畢竟是害死他母親的人。
瑞王一直跟他說,陛下當年羽翼未豐,是迫不得已,讓他不要恨永安帝。
也是從先皇后去世起,永安帝授意瑞王將近衛慢慢改編成霍家軍,一步一步掌握實權。然而,外戚的勢力畢竟盤根錯節,若是全部連根拔起,東晉會大傷元氣。
當今的皇后無皇子,東晉明面上只有霍行遠一個皇子,但皇后一派也沒有輕易放棄。霍行遠之所以將青茗留在身邊,就是因為以前曾好幾次被暗算下毒。
在皇后一派眼裡,霍叢自然是站在霍行遠那邊的,而霍叢統領霍家軍,是霍行遠強大的助力,是皇后一派巨大的威脅。
但是,在瑞王看來,霍行遠僅僅是皇子,而霍叢是太子,將來是天命所歸的皇帝,應該是霍行遠保霍叢,而不是霍叢保霍行遠。
先皇后對王貴妃有恩,王貴妃一直銘記於心,當年瑞王能將霍叢順利帶出宮,還只是個嬪位的王貴妃也幫了不少忙。哪怕如今晉了貴妃,她對霍叢也多有照拂。
霍行遠醉心武學,一心只想著闖蕩江湖,而瑞王與王貴妃也對霍叢寄予厚望,可霍叢一直對那皇位沒什麼想法。
看看永安帝就知道了,一人獨自在高處,最心愛的人卻早已不在身邊了。
直到瑞王罵了他一頓,就連嬌嬌也拿自己的性命起誓。
「嬌嬌,你啊……」霍叢終於抬起頭,稍稍鬆了鬆手,轉而握著李畫盈的肩膀,看著她,眼角微微發紅,「就是仗著我心裡有你。」
他的身份一旦被公開,永安帝會怎樣對他,先不好說,可必定是會成為眾矢之的。到時候,不管他再如何三頭六臂,也不一定能將她護得滴水不漏。
所以他才想,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好好珍惜還算安穩的日子。
可如今看來,只有掌握著兵權,坐上了那位置,才能永訣後患,不需要為身份被揭穿而擔憂。
李畫盈跪了許久,膝蓋又疼又麻。方才霍叢抱得太緊,她不好挪動,此時霍叢總算鬆開了,便顧不得地上髒不髒,直接坐到了地上,仍是靠到霍叢懷裡,哼哼兩聲:「我要是心裡沒你,我就不管你了,你還嫌我管得寬。」
霍叢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每回不管一開頭誰對誰錯,最後錯的總是他。然而他聽李畫盈這麼一說,確實也覺得她說得非常在理——都說夫妻連心,自家夫人為自己操碎了心,而他竟然還感到委屈,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我沒有嫌你管得寬。」霍叢連忙道,「真的沒有啊。」
眼看著李畫盈撇撇嘴,又見她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膝蓋,霍叢很有眼力見地代勞了,大掌覆在她膝蓋上,輕輕地揉著。
「嘶——」李畫盈倒抽著冷氣,疼得眉心皺成一團,忍不住推了推他的手,「你輕點,好疼啊。」
霍叢看她這樣,很是心疼:「怕是有淤青了,回府我用藥酒給你揉一下。」
「可是父王那邊……」李畫盈有些猶豫,瑞王看起來被阿鯉氣得不輕,「我們還是先去給他請罪,再回府比較好。」
事關小公主的膝蓋能不能早點散瘀,霍叢很爽快地點了點頭,道:「嬌嬌說得是,那我們跟父王說一聲,然後就回去吧。」
這麼隨便的嗎?李畫盈哭笑不得,看來阿鯉雖然非瑞王親生,但多年以來,這兩人早已情同父子了。
於是兩人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李畫盈只覺得膝蓋上針刺一樣疼,霍叢畢竟自小練武,活動幾下後覺得無大礙,便將李畫盈一把抱起,往佛堂外走。
「欸!你幹什麼!」李畫盈被抱著出了佛堂,之前被侍女引開的侍衛已經回來了,李畫盈見侍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