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在你身邊,我賭你會讓我抱,你信不信?”
“信!”我說。
我就是喜歡F的這種自信。
這樣隔著不為人知的距離,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說一點暖昧的話,夜總算變得稍稍輕盈了一些,我對F說我要下了,F吻我一下,祝我好夢。
他是從來不會留我的。我疑心他還有別的聊友,但往往很多次我再折回聊天室,他就已經不見了,是不是換了別的名字,我不得而知。
總之,F對我來說是很神秘的,除了知道他在哪個城市,其它的我一概不知,我也不想去追問,所有的網路情緣,大抵都是如此的吧。
我笑著給自已又倒了一杯白開水。我還有一萬多字的稿子要趕,但是我已經很累了,我懷疑我打著字的時候就會睡著。
我用倒水的時間想像F,我希望他的個子不要太高,穿得體的西裝,乾乾淨淨的,笑起來,有潔白的牙。如果我們真有見面的那一天,我才不會失望。
陶然回來的時候已經半醉,說很多莫名其妙的話,我伺候他梳洗,扶他上床,他抱我,一身的酒味,我不露痕跡地推開他,然後我聽到他喊“翠娜!”
“嗯?”我看著他。
“翠娜!”他接著喊,然後歪頭睡去。
我聽得很清,翠娜應該是個女人的名字,她應該剛剛陪陶然喝完酒。或許陶然的手剛剛才離開她的腰。
我正在討厭自己的想像力的時候陶然的手機響了,一個女聲在問:“陶然,陶然你去了哪裡?”
我一聲不吭地關了他的手機,心酸到極點。
我沒有人可以說心事,也沒有回到網上去找F,F只是個飄渺的影子,可是翠娜是個真人。我想起在大學校園裡,穿著球衣球鞋的乾乾淨淨的大男孩陶然,在寒冷的冬天裡把一大袋烤紅薯送到我們宿舍,全宿舍的女生都羨慕地對我說:“陶然真會疼人,麥丫你這輩子有福了。”
愛情,只屬於那片大學校園的月光。
在這個冷得讓人受不了的城市,它註定了要漸漸萎縮。
我一夜無眠,寫傷感的愛情小說,女主角和男主角青梅竹馬。但是最後她終於還是失去了他,我一邊寫一邊流淚。寫完後我照樣發一份給學姐,然後我給F發了一封信,我在信中說:“F,給我打電話吧,我是H。”
我留下了我的電話號碼,坐著看天漸漸亮起來。
陶然在清晨的時候醒來,他說:“麥丫,你又寫了一晚?”
“對。”我說:“學姐催著要。”
他從身後環住我:“這樣的錢我們不要掙。你那麼有靈氣,自己完全可以成作家。幹嘛要當別人的槍手?”
“那掙什麼樣的錢呢?”我轉頭問他。
他遲疑了一下放開我說:“掙錢應該是男人的事。”
“呵呵。”我強作歡顏說:“沒錢怎麼結婚,我急著要嫁給你呢!”
“麥丫。”他看著我:“你在生氣?”
“沒有。”我說。
“你在生氣!”他嘆氣說:“我以後儘量回家早一些,昨晚是一個很大的廣告客戶,他非要讓我喝……”
我掩住他的口不讓他說下去。然後我說:“你替我給報社打個電話,就說我病了,我想睡覺了。”
我躺到床上,其實我一直沒睡著。聽著他洗臉刷牙,吃早飯,替我打電話告假。臨出門的時候,我感覺他在我的床邊站了一會兒,但是我沒有睜開眼。
我根本就睡不著,胃又尖銳地疼了起來。我爬起來亂吃了一把胃藥,疼痛一點也沒有減輕。我心甘情願地忍受著這份疼痛。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男聲:“你好。”
我的電話差點從手裡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