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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夫人垂下眼簾,不欲作答。白穆轉而看向白老爺,白老爺只沉聲道:“我和你娘早在失悔未將這件事早日告訴你,今日你過來,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白穆默默地移開眼,目光渙散地望著桌上冰冷的茶壺,許久,三人都是沉默不語,只有白夫人抱著白穆,兀自流淚。
“夫人,天快亮了,該回去了。”
門外突然傳來陵安的聲音,白穆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不知何時,天空已露出魚肚白,靛藍色的天際仍掛有幾顆閃亮的星辰,清脆的鳥叫卻夾雜著晨間的露氣一併襲來,昭示的昨日的逝去,今日的開始。
“穆兒,回去吧。”白夫人擦去眼淚,俯身也替白穆擦掉淚漬,問道,“可是那位公子送你來的?”
白穆點了點頭。
“看來他待你還有幾分情意。最難奢望帝王恩,你要學會好好照顧自己。”
白穆點頭。
“深宮爾虞我詐,人心險惡,切忌遺失本性。”
白穆點頭。
“記住爹孃與你說的話。”白夫人最後叮囑道。
白穆仍是點頭,接著依次抱了抱白夫人和白老爺,隨著陵安頭也不回地離開。
晨曦微露的天空呈現出深沉的靛藍,幾點寂寥的閃爍星光漸漸淡去,靜謐的小村裡,幾戶早起的人家已經點亮晨燈,炊煙繚繚。不知哪戶人家的孩子,一大早便開啟了羊圈,笑嘻嘻地往一頭老山羊身上爬。
白穆哭過太久,眼睛有些腫,眼底的紅絲卻已經褪去。清晨淨涼的風吹來,掛過眼淚的眼角緊繃而乾澀,抬眼看這天高物靜,只覺得分外清明。她一一掃過這些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安寧靜好,捋了捋凌亂的髮絲,沉著地一步步向前。
原來她沒有資格哭。
沒有資格軟弱。
今時今日,每一步都是她親自走出來的,怨不得任何人。
她並不相信父母所說的所謂她不是他們親生女兒的說法。她不知道他們預見到了什麼樣的麻煩,以至於要說出那樣的謊話以免連累到她,她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害怕什麼,以至於連一句“為什麼”都不許她問。
回到馬車上時,商少君坐在馬車裡,側臉被朝陽的暉芒照亮,莫名的和煦。許是一夜未眠,眼角有淡淡的倦意,看到白穆,那抹倦意便被笑意取代。
整整一夜,車上暖爐裡的火早便滅了。早春的凌晨還是有些冷,白穆握住商少君的手,一片冰涼。她靠在他身上,觸到他沾著露氣的袍子,輕聲問他:“你會傷我爹孃麼?”
“不會。”商少君回答得肯定。
“有你在,還會有人能傷我爹孃麼?”
“不會。”
“商少君。”
“嗯?”
白穆沒有再說話,靠在商少君的胸口,眼簾垂下,濃長的睫毛上幾點晶瑩,彷彿漸漸睡去。商少君也沒有再問,俯身抱起白穆,讓她由坐著變作躺著,腦袋伏在他的腿上。
為了避免太打眼,馬車不大,普通的兩人座。白穆蜷在坐榻上,臉頰貼著那片溫暖,嗅著熟悉的味道,夾雜著春日青草香氣幽幽襲來,疾行的馬車使得窗簾偶爾被吹開,映入清新的翠綠。
快到皇宮的時候朝陽正好斜射到鮮亮的琉璃瓦上,白穆垂目望著清新的翠綠被璀璨的金黃色取代,突然便笑了。
光陰易逝人易變,景緻輕換事全非。
亙古不變的,唯有這磚紅瓦綠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早起更文,只睡了三個小時…………
那啥,雖然內容不多,還是表霸王嘛嘛,昨天那麼少留言刷的我滴心都涼颼颼滴,T T
22、真假龍種(一) 。。。
轉眼已至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