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可笑?”
蘇薩不作聲。現在老宰相需要的只是一個傾聽者,而不是一個發言人。
“人上了年紀,話也多了,夢也多了,覺倒反而少了。唉,看來,我是真的老了。”呂宋喟嘆道。
蘇薩突然之間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老人,頭髮是那麼白,背是那麼駝,簡直衰老得厲害,好像隨時都可能離開人世似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為人所知的柔弱一面,強大智慧如老宰相,也不例外。蘇薩在心裡這樣感嘆。
“這是一個很好的夢。”蘇薩說。
“是啊,很好的夢。”呂宋悠悠地道,“我想實現它。”
蘇薩看著呂宋。
“我想實現它。”呂宋強調似地再說了一遍,“男女老少,都能打心底裡微笑;王城上空,永遠飛著白色的鴿子;天永遠是寶石藍;王子公主能跟鞋匠的兒子一塊兒撒歡;國王要做的,不是砍人的腦袋,而是騎著馬去打獵……每個人都是王國的主人,都是自己的主人,都為了自己而活,都能微笑而活……這樣的夢,我想實現它。”
“這是不可能的。”蘇薩突然很生硬地說道。
“為什麼不可能?”呂宋反問。
“這是不可能的!”蘇薩也說不出什麼理由來,但就是不願認同呂宋。
“不可能的事,我會實現給你看!”呂宋原本昏花的老眼裡,突然迸射出年輕人才有的激動的光芒來。這一刻,他固執得就像一個愣頭青。
說不出為什麼,但在蘇薩眼前,呂宋的身影突然和裡貝卡的身影重疊到了一起。雖然他們兩個無論是外形還是年齡,都判如雲泥,但當呂宋固執地重複他的夢的時候,那付神情,令蘇薩一下子聯想到了王宮教堂裡裡貝卡對艾爾弗雷德發誓時的樣子。
“有個人曾經對我說過,”蘇薩的態度柔和下來,拿囈語般的語氣說道,“他的理想就是締造一個沒有高低貴賤,人人親如兄弟的國家。在那個國家裡,奴隸也擁有權利,理髮匠的兒子也能坐上高位。國王與乞丐也能把酒言歡,平等自由將成為王國的勳章。”
“裡貝卡嗎?”
“……”
“跟我一樣的夢啊。”呂宋微微一笑,“都是很好的夢,為什麼就不能實現呢?是實現不了,還是你不敢夢想?”
“光夢想有什麼用?只要有國王和奴隸這樣的差別在,就一定不可能實現。”蘇薩悲觀地斷言。
“那就不要有國王。”呂宋隨口應道。
“不要國王?”蘇薩吃驚地瞪著他。那種不可思議的想法,從來沒有在蘇薩腦子裡出現過,即便是他站在角鬥場上浴血拼殺的時候。
“是的,不要國王。”呂宋微笑道,彷彿他不是在談變革整個國家的體制,而是在商量野餐會的地點,“所謂國王,不也是當初一群人共同推選出來,代表他們進行公共事務處理的那個人嗎?現在,迴歸到大家分擔公共事務,又有什麼不可以?權力這種東西,只要平均地分給每個成員,又怎麼可能產生等級貴賤的差別?”
“你的意思是……建立共和國?”
※※※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驚慌失措的人們扯下面具,將信使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追問著。
“第二軍團叛亂了。裡貝卡殿下宣戰了。”
“宣戰?向誰宣戰?”
“向大殿下,三殿下,還有齊格勒元帥。”
“這,這不成了內戰了嗎?”有人驚呼。
“嘿嘿,第二軍團和第一軍團。這回熱鬧了。”也有人煽風點火。
“我們該怎麼辦?”有人尖叫,好像馬上就有大兵會衝進來似的。
“鎮靜,鎮靜。我覺得,這事應該馬上向宰相大人稟報。”有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