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伸手從棋簍裡拿了白子往棋盤上放下去。蕭令姿隨後落下一子,陣勢上也是不遑多讓。
黑白二子你來我往之間,蕭令姿也不時有抬眼觀察褚嬴的神色變化。但見他劍眉橫展,鳳目藏星,卻一概只是認真專注在棋盤上的每一步棋,似乎真的並無其他遐思之意。蕭令姿略略有些寬下心來,接下去這一步跳,算是下在褚嬴心坎裡,讓他嘴角微微發笑起來。
“長公主這一手果真飄逸得很,可惜,以在現下的局勢,卻不是最優的妙手!”褚嬴立刻把手裡的白子放下去,霎時間就吃掉了蕭令姿盤踞在左下角的一路長蛇。
蕭令姿並不答話,一面繼續往棋盤上隨意落子一面繼續觀察對方的神色。褚嬴這回倒是在棋盤上難得地殺得痛快,對比皇極殿裡的那位一天跟他下個十來盤的老對手,蕭令姿的棋路算是另有一番風味。
梁武帝老謀深算,棋風自然厚重,可謂步步為營,與擅長進攻的褚嬴相比缺了幾分衝勁,卻多了些詭詐。若不是年紀的關係,下到後來腦筋有些遲鈍了,只怕褚嬴還未必真能在他面前逢局必勝。蕭令姿是女子,自幼受將軍府教養數年,又比褚嬴小上十年,正是最有做事衝勁的年紀,棋風輕靈飄逸之餘,論攻擊性可謂不遑多讓,只是她個性反叛,有些不循定式,因而多有漏算。見微知著,褚嬴大概可以猜到當年教這丫頭下棋的那位師傅,得在她身上花上多少心思,才得她如今的這點棋力。
棋局終了,褚嬴再次勝得毫無懸念,不過能設局把蕭令姿這種萬年潛水黨挖出來吊打,他怎麼說內心都有那麼點小得意。然而,相比於他的這點得意,蕭令姿可是冷靜得多了。在褚嬴的印象中,她這種年紀性格的人別說是小丫頭,就是毛頭小子,棋輸得這麼慘少說也得哭鼻子表示一下。可是眼前的蕭令姿,或者說是今天的蕭令姿,彷彿又回到了初次見面那天的樣子,悶聲不響,神色冰冷。
“長公主棋風輕靈飄逸,當世之中,已非尋常人可比!只可惜……”在被她凍死之前,褚嬴滿滿求生欲地開始賣起了自己最擅長的東西,“只可惜,長公主在內廷事忙,多時不練,思慮之處稍有欠缺。”
“是嗎?”蕭令姿嘴角微微泛起冷笑。
褚嬴不明其意,還以為她對此並不感興趣。於是靈機一轉,主意打到了蕭令姿背後的高手身上,繼續道:“不過嘛,長公主生疏了這麼久,尚能與下臣對弈這麼多手,足見那位真正傳授長公主棋藝的師傅棋力之高。下臣自三歲學棋,迄今已有二十多個年頭,放眼我朝天下高手,下臣皆有對局,但不知長公主究竟師承何人,可否為下臣引薦?”
從他入座開始就一直盯著他不放的蕭令姿這下可算是找著了狐狸尾巴,連同她身旁的銀鈴也放開了環抱在胸前的雙臂,寶劍就在手中。蕭令姿看著他驀地冷笑出聲來,沉聲道:“我那位師傅姓桑,名木清!是前朝的遺臣,本朝的要犯!”
寶劍寒光,乍然出鞘,徑直落在了褚嬴的脖子上,漫漫照出他臉上驚愕的神色。有那麼一瞬間,褚嬴腦海裡一片空白,就連原本腦子裡還在過的桑木清這個名字,也一下子被嚇得完全反應不過來了。
“褚大人!這下可藏不住了吧!”寶劍的另一頭,手握劍柄的小宮女銀鈴此刻說話可沒有尋常那樣尖利如刀地咋咋呼呼,反而輕柔得陰森森的。
“啪”地一聲,蕭令姿用力把手拍在了棋盤上,起身狠狠道:“你好大的膽子,敢跑到興慶殿來找我的麻煩!我今天若還容你活著出去,我就不叫蕭令姿!”
“等等!!等等……等等……我可以解釋,我可以解釋!”眼看著自己馬上就要小命不保,褚嬴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禮節體面,只癱在地上瑟瑟發抖著語無倫次道:“我不是來找麻煩……真的……那局棋是我昨天自己擺來玩的……真的,我可以解釋……桑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