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拈鬚微笑。
淳于俊頗為佩服白江州白二先生耳力之強,判斷之確。遂對千面空空唐子羽含笑問道:“老人家先前曾說雙方仇恨太深,要避免與碧目魔娘姚小玉明面相會,怎的未見易容易服,又恢復這種本色打扮?”
唐子羽微笑搖手,似不令淳于俊高聲。當先往那如人眼的幽壑之中,緩緩走去。
淳于俊知道這位老人家經驗老到,智計多端,如此神情,必有深意,也不再多問,只是悄悄追隨,同下幽壑。
幽壑雖然形勢極險,卻哪裡難得住這兩位身負絕學的武林俠士。但壑勢既深,又復時寬時狹,有時狹的幾乎僅容一線,不由使淳于俊心中疑詫,如此情形,谷中還舉行什麼拜月大典,月光從何而入?
穿越了最後一處,也是最狹一處的壑縫以後,淳于俊眼前一亮,方自暗歎造化之奇。
原來下面已是壑底,但光度遠比壑中為亮,壑徑向左延伸,十來丈外,一排古壁阻路,壁上有一形若豎立人眼巨洞,洞周滿生肥厚苔蘚,委實宛如一隻絕大碧目,那片如水月光,就是從這碧目之中,反射而出。
兩人穿過碧目洞中,只見洞外地勢忽展,竟是一片百畝平原,綠草如茵,繁花似錦,樹奇石怪,峰峭泉飛,景色居然清華已極。
更妙的是谷底雖寬,谷口卻狹,四周山峰,逐漸傾斜齊往中央合抱,使人由下仰望,僅能看到數十丈天空,非等月射中天,月光無法射入谷內。
碧目洞內,站有八名苗族壯漢,見唐子羽、淳于俊進谷,一齊用苗人重禮,抱臂躬身,兩人微笑點頭,依舊安詳緩步,向谷中廣場走去。
淳于俊一面舉步,一面向唐子羽笑道:“唐老人家,這谷中地勢,如此廣闊,卻不知主人現在何處?”
唐子羽嘴皮微動,正欲答話,突然谷旁的峭壁之間,兩條輕功極俊的人影,凌空疾落,並有個脆生生的口音,笑聲叫道:“家師姚仙娘,在雨花坪候駕,特命南宮鳳、顧休二人,代迎佳客。”
人聲隨至,飄墜面前,是一位美豔無倫的淡黃宮裝少女,及一位白衣儒生。
淳于俊認得白衣書生,正是森羅秀士顧休,則自稱南宮鳳的淡黃宮裝少女,定是碧目四鳳中的第一鳳,也就是姚小玉門下的男女首徒,一齊到來。
南宮鳳身形落地,目光一注唐子羽,秀眉微蹙,似深有訝色向淳于俊問道:“淳于朋友,此位何人?”
千面空空唐子羽方自拈鬚一笑,淳于俊業已應聲發話:“這位就是名滿江湖的千面空空唐子羽老前輩。”
南宮鳳聽了千面空空唐子羽名號,嬌靨立布嚴霜,偏頭向顧休問道:“顧師兄,我因事離開,你可記得仙娘對今夜之會,有何指示?”
顧休答道:“事無定策,見機而作,寧寬一切,必殺神偷。”
南宮鳳聞言,妙目之中,煞光微現,向顧休說道:“顧師兄,既然如此,你且陪淳于朋友往花雨坪,去見仙娘,我則先把這狡猾如狐的老偷兒擒住,免得他又覓機悄悄溜走。”
淳于俊方自覺得碧目門下,對自己神態,倒不甚惡,但對唐子羽則含恨極深。南宮鳳如此說法,頗令自己為難,是否就在這碧目谷口,便即彼此翻臉動手?
念猶未了,南宮鳳已向唐子羽叫道:“老偷兒,淳于朋友是我家仙賓佳客,你不要連累了他,敢不敢與我到那邊一會?”
南宮鳳一面發話,一面柳腰擰處,便已斜斜縱起三丈來高,向左前方落去。
唐子羽低低一聲冷笑,身形微閃,也自跟蹤縱出。淳于俊一來攔阻不及,二來又深知這位當代神偷,沉穩機靈,武功方面,除因昔年曾經捱了褚珏一記內家重掌,致真力至今仍感稍弱以外,亦屬上乘,未必準會在南宮鳳手下吃虧,遂暫時保持鎮靜,凝神掠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