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來的人,“來了,水光。”
“不好意思,久等了。”溫和帶笑的聲音,卻讓剛拿起茶杯喝茶的章崢嵐僵硬了背脊,他輕輕放下茶杯,他抬頭的動作很慢,怕太快了會打破他心中的所想。
“水光,這位是章崢嵐章師兄,上次還跟你聊起過。”
對面坐下的人,看到他時臉上的驚詫並不比他小,他苦笑,是了,這表情太清楚,見到他是驚訝,是不願,是退避。
場面靜了下來,阮靜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同尋常,可一時也揣摩不出什麼。此時有服務員經過,她攔住說:“waiter,我們點餐。”
有其他的人在場,章崢嵐不願把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他收了收表情,原本想笑,卻發現有點難度。他又忍不住看了斜對面的人一眼。
水光低頭坐著,避開與他的眼神相遇。若知道阮靜約的另一個人是他,她想自己斷然是不會來的。那是一場錯誤,那麼又何必一再相見來平添難堪,忘記了,散了是最好的。
阮靜點了兩道菜,隨後問另外兩人。章崢嵐將手上的選單翻了一遍,他在吃的上是老手,此時卻一樣都挑不出,他把選單遞給斜對座的人。
水光沒有接,只輕聲道:“我不挑,你們點吧。”
章崢嵐拿選單的手稍稍收緊,他把選單還給服務生,隨口報了幾樣菜。
阮靜笑道:“師兄是這的常客吧?”
章崢嵐勉強扯了扯嘴角,“來過幾次。”
在上菜的時候阮靜去洗手間,終於只剩下兩人。水光轉著手中的杯子,她並不喜歡這樣的單獨相處。
章崢嵐沉默了一會,才低聲詢問:“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可以走。”
“不,不用……”水光心想,就算要走也不該是你走的。
章崢嵐本是八面玲瓏的人,可面對她卻變得異常口拙。對面的女孩子一直是不急不躁,不卑不亢,卻猶如一塊最堅硬的磐石,你碰了會覺得冷,不去碰又壓在心裡沉甸甸的,進退維谷,不知如何是好?
阮靜回來時菜已經上齊。她笑著說:“這餐廳效率倒是不差。”
吃飯的時候阮靜見水光是用左手拿筷的,不由好奇道:“水光,你是左撇子啊?”
水光隱隱笑了一笑,“小的時候……跟一個人學的,後來就成習慣了。”
章崢嵐看向她纖白的手,他想起那一次讓她看手相,觸及到的溫度好像還依然留在指尖。他咳了咳轉開頭。
“師兄,講起來我跟水光都是你的學妹,雖然關係遠了點。”
“是麼,那挺巧的。”
那天的晚餐在阮靜的協調下,勉勉強強落了幕。出來的時候阿靜有些頭疼地說:“我還有一攤,在前面的酒吧,走過去就行了,師兄,要不你送水光回去吧?”雖然阮靜或多或少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一些暗湧,但當時並沒有想太多,她只是擔心水光的安全。
而蕭水光想要拒絕,身邊的人比她先一步道:“好的,那你路上也注意安全。”
阮靜頷首,然後對水光說:“蕭水光,我們後會有期。”
水光淺淺點頭,“好,後會有期。”
阮靜走後,水光原本想跟那人說自己回去,可對方已經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說:“走吧,晚上天涼,彆著涼了。”
這樣溫柔的說辭讓水光不由有些恍惚。他總是說水光,天冷了多穿點,彆著涼。他說水光,晚上別看太晚的書,早上要起不來。他說水光啊,別跑太快,我在這裡。他說……
水光慢慢蹲下來,她用手捧住臉,有淚水滑過指間,她在哭,卻沒有任何聲音。章崢嵐一愣,他踟躕地蹲下去,伸手撫過她的頭髮,伸到腦後,將她攬過來擁抱在懷裡。
她的崩潰毫無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