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
時刻進門,難度可想而知。村裡曾經試圖把我們藍、黃二家從大院裡搬出去,使
西門家大院成為村公所的一統天下,但一是村裡找不到閒屋,二是我的主人和那
黃瞳,都不是好剃的頭顱,要他們搬出大院,短期內比登天還難。因此我西門驢,
每天可以與村子裡的幹部們,甚至和下來視察的區、縣幹部們,在一個門口進出。
鬧嚷了一陣,許多人還是在院子裡擁擠著,民兵們也嫌累,索性退到一邊抽
煙。我站在棚子裡,看到夕陽把那棵大杏樹的枝條塗抹得金光燦燦。樹下站著兩
個持槍守衛的民兵,民兵腳前的東西被人群遮擋,但我知道,盛著財寶的那口缸
就在那裡,人們一撥一撥地往裡擁擠,為的就是那口缸裡的財寶。我對天發誓這
口缸裡的財寶與我西門鬧無關。這時,我膽戰心驚地看到,西門鬧的正妻白氏,
在一個持槍民兵和治保主任的押解下,從大門口進來了。
我妻白氏,頭髮亂如麻線團,渾身黃土,彷彿剛從墳裡鑽出來的。她奓煞著
胳膊,一步三搖,只有這樣才能保持著身體平衡艱難行路。看到她,院子裡吵嚷
不休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眾人收束身體,自動地讓開了那條通往正房去的甬
路。我家的大院門口,原先正對著一堵鑲嵌著斗大“福”字的影壁牆,土改複查
時,被幾個財迷心竅的民兵連夜拆毀,他們兩人,不約而同地夢到:影壁牆裡有
幾百根金條。結果他們只拆出了一把生鏽的剪刀。
我妻白氏,被甬路上一塊凸出的卵石絆了一下,身體前撲,趴在地上。楊七
不失時機地踢了她一腳,同時大罵:“滾起來,裝什麼死?!”
我感到有一股純藍火苗,在頭腦裡轟轟地燃燒起來,焦慮和憤怒,使我不斷
彈打蹄子。院裡的百姓都面色沉重,氣氛突然無比悲涼。西門鬧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