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皮鞋。從她的視線凝望去,只瞧見他烏黑烏黑的發。
那一刻,她的心柔軟的像是被雨水浸過一般。
☆、第2章
周璐煩躁地從包裡取出了一包煙,手指芊芊地夾了一根,緩慢呆滯地送到嘴邊。雖然動作遲緩,可是此番動作由她這個大美人作出來,依舊優雅地緊。她忽地想到一事,打火機便凝住了。
她背對著唐寧慧站了許久後,才嘆了口氣:“醫生……醫生說你有身孕了…”周璐指尖微微用力,煙便被無聲無息地折成了兩段。
身後的唐寧慧似憑空消失了一般,居然沒有一點聲息。
周璐咬牙切齒地恨道:“連同這個王八蛋……莫叫我再瞧見他,否則我定叫人去將他大卸八塊………”
連同………這熟悉的名字,像是把刀在狠狠的刮這唐寧慧的心臟上。瞬間便鮮血淋漓,痛得她只有將身體捲縮起來,捲縮成細細小小的一團,這樣,這樣,才有力氣抵禦。
天大地大,又生在亂世,唐寧慧倒是沒有想過這輩子與他再見的。可是偏偏卻再見了。
她牽著笑之的手,在洋行門前,不經意地轉頭,一個熟悉的人影不期然地撞入了眼簾。唐寧慧猛然一震,身子如被雷劈中一般,再無法動彈。
她看到了洋行門口停著的幾部車子,而他正從中間的某部車子裡下來的,前前後後都是威風凜凜,荷槍實彈的軍裝侍從。
他優雅從容地挽著一個粉臉桃腮的美人,緩緩而來。一舉一動間,斜睨眾人。
唐寧慧在一瞬間,心輕輕抽動,泛起細小卻真實的疼痛。她本能的拉著笑之,往大柱子後面一避。
曾連同,現任西北四省督軍的子女輩中,排行第七,人稱七少。
周璐說過的,如果再見他,她一定找人殺了他。可是她們後來也是從報紙的照片上知道的,他的全名叫做曾連同。
周璐把那日的報紙撕了個粉碎,猶不解氣,索性碎片扔到灶裡一把火燒了。大約是因為周璐知道這輩子她也無法動他分毫。
唐寧慧卻只是一笑,從舌尖嚐到了濃濃的苦澀,原來他還有一點沒有完全騙他,他真的叫連同,不過沒有告訴她,他姓曾,曾連同。
好半晌,笑之拉了拉她的手:“娘?”唐寧慧掩飾一般的扯了一抹笑,輕撫笑之柔嫩的小臉,輕輕道:“沒什麼。我們走吧,璐姨已經等急了。”
果不期然,才一到餐廳,西崽推了包廂的門,一身紫紅軟緞旗袍的周璐已經脆脆聲道:“怎麼這般晚啊?你瞧瞧這都什麼時辰了?餓了你不打緊,餓了我們的寶貝我可捨不得。”對著笑之的時候,周璐似變戲法一般地轉了嗓子,輕聲細語猶如燕子呢喃:“來,笑之,璐姨來抱抱。璐姨幾天沒見你了,想你想的緊。”
周璐將笑之抱在手裡,在他白嫩的臉上連連香了幾下,似嘖非嘖地道:“又重了,璐姨都快抱不動了。”
周璐與笑之嬉笑了一番,抬頭見唐寧慧神色怔忪,一副魂不守舍地模樣,便脫口道:“瞧你心神不定的。怎麼了?”唐寧慧望著笑眼彎彎地笑之,無力地牽了牽嘴角道:“沒什麼。”
周璐每月總是要帶笑之到這種昂貴的地方吃飯,唐寧慧難免心疼,周璐總是對她講:“我們倆以後也就指望笑之了,從小帶他出入富貴場所,見慣了場面,也好培養他處亂不驚的性子,從從容容的氣質。這世道,三更窮,五更富的,誰也說不準明日。但性子風度,卻不是一早一夕的。我見慣了場面上的世家子弟,覺得他們唯一矜貴可取之處,便是那見慣場面的從容淡然。”
話雖然不無道理,可唐寧慧每每總是淡淡一笑:“只要他身體康健,平平安安就好。富貴榮華到頭來總如草上霜。”
點了西式的牛排,周璐另給笑之點了果子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