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四者之間,木芙蓉的確是獨佔風流,卓而不凡。”
朱振宇含笑點頭道。
“只可惜的是,芙蓉乃是畏寒之物,咱們北方的種植,難以自然成長,自是遠遠不如,他們南方的花容、花貌。”
阿梨抬起頭來,悠然嚮往地,輕聲嘆息道:“不知我此生能否有幸,親眼目睹到湘江一帶,那種萬里花開、臨水相照,蔚若錦繡的陶醉景象”
“那有何難?只要以後,你有了空閒,我隨時都可以陪著你,一同南下賞花兒。”
朱振宇的心中暗自思忖著,為引得阿梨開心,便故意興致勃勃地繞院而行,張開了雙臂,神采飛揚道:“可是,阿梨姑娘,你瞧——縱使少了芙蓉一色,使人略感不足,但是這滿院子的花開繁茂、千嬌百媚,不也是一樣地令人陶醉,美不勝收嗎?!”
“嗯,果然是很美、很美的。”
阿梨自幼在師父和雙刀婆婆的督促之下,全力以赴地習文、練武,從來都沒有把絲毫的心思用到別的地方,是以性情,逐漸就變得清冷、無趣了起來,對於身邊的事物和景象,一概視而不見,渾不在意。此刻被朱振宇所引導著,倒是也細細地將滿院子的花木觀賞了一遍,油然贊同道。
“但,令人惋惜的是,這些葳蕤的花木,既無人照管,又乏人賞識,哪怕開得再繁茂,終歸,又有何意味呢?不過只是寂寞而開,寂寞而謝罷了。”
隨即,阿梨的心中,卻又感慨萬分道:“只消一場無情的風雨,一切,也就風流雲散了。年年如是,歲歲如此,花木不移,人,在何方呢?”
此念一生,阿梨便不由地兩眼一紅,險些掉下了淚來,遂急忙走開了幾步,假意去嗅一枝合歡的氣息,以作遮掩。
“阿梨姑娘,來,讓我替你折一枝吧!”
朱振宇見了,誤以為阿梨是想要折花賞玩,便連忙跑了過來,殷勤說道。
“朱公子,快請住手!!”
誰知阿梨,卻是大驚失色地,疾忙推開了他的手臂道。
“阿梨姑娘,我,我又做錯了什麼嗎?”
朱振宇立時被她嚇得連退了幾步,不知所措道。
“啊,不,朱公子,是獨孤失禮了——”
阿梨轉過身來,向他微一施禮,致歉說道:“但我只是痴念著:這天底下的花草,不像人一樣,有手、有腳,生來便就身不由己,只能任人攀折、損毀,實在是可憐、可嘆。所以,咱們這些賞花之人,若是真心喜愛,何不就讓它們自由生長,盡情地綻放在枝頭之上呢?”
“呀!果然還是阿梨姑娘,更加懂得愛花、惜花呀!”
朱振宇頻頻地頷首讚道:“可恨我方才,還隨手摺棄了一大束的花草呢,以後,再也不敢了!”
“若是世人,皆能如此,那就是百花兒們的福氣了。”
阿梨頗覺欣慰道。接著,便因感而作了一闕無調之詞來,信口吟出道:
“錦錦重重,嫣紅奼紫清香滿。倚風微顫,宛若流波轉。
曉夢枝頭,剎那芳華短。休折斷,且容開遍,恣意爭無憾。”
“好詞啊,好詞!曉夢枝頭,剎那芳華短曉夢枝頭,剎那芳華短”
朱振宇反覆沉吟著這一句曼妙之詞,偷眼相看阿梨,但見她身著一襲潔淨的白衣,亭亭玉立在,一團、一團的粉紅花簇之下,直如一枝雪梨,是那麼地潔白無暇、寧靜出塵,心中立時愛念無極道:
“若是能夠護得,眼前的這一枝梨花永開不敗,不被世俗所傷,我朱振宇,即便是失卻了所有,賠付上身家、性命,那也是無怨無悔,心甘情願的。”
:()天女散花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