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弘玄帝的心腹嫡系,對於自己在內閣中所能起的作用,方敏武也有著清醒的認識,那便是他的話一萬句也抵不上首輔大臣左相裴明禮一句管用,這令一向自視才高的方敏武分外的不服氣。
不服氣,是的,十二萬分的不服,在方敏武來,裴明禮這麼個既非科舉又非權閥出身的小人物之所以能佔據首輔大臣的地位,說穿了,不過僅僅只是因著與弘玄帝相識於龍潛之時罷了,竊居高位不過是靠著聖眷而已,可正是因為聖眷之故,每回就政事起爭執,卻總是裴明禮笑到了最後,這令方敏武如何能服氣得了,正因為不服,所以方敏武才想著要將太子這麼個明顯不是明君之相的貨色抬上大位,為此,方敏武不知花了多少的心血,費了多少的苦功,可如今,這麼多的心血與苦功卻有了付諸流水的可能性,這令方敏武分外的不甘。
太子不屑,這一條方敏武清楚,諸王虎視眈眈,方敏武也明白,甚至帝駕早有換馬之心方敏武也得通透,然則方敏武卻並不懼怕,在他來,只要太子不盲動犯錯,無論旁人如何窺視,無論帝王如何之不滿,都難以公然撤換太子,否則就得冒天下動盪之風險,這一切方敏武都已跟太子詳細地分析過了,可惜千叮嚀萬交待之下,太子還是沒能守住底線,竟然跟蕭無畏那廝就這麼勾搭上了,這令方敏武分外的不安。
方敏武心中的不安不單在於對太子前途的擔憂,更多的還是來自於蕭無畏此番舉措的猜忌——蕭無畏是個怎樣的人方敏武從來就不曾真正懂過,他也想不明白一個明明就是無行紈絝的傢伙居然能如此快速地崛起於朝堂之上,還竟然成了攪動朝局的關鍵人物,造化之奇也太過了些罷,更令方敏武不安的是蕭無畏此番行動背後所潛藏的目的究竟何在——若說蕭無畏打算全力輔助太子,方敏武首先一萬個不相信,因為這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如此一來,就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蕭無畏打算借太子之手去禍亂朝局!
朝局是亂好還是安定好方敏武一時半會也無法算個清楚,可有一條他卻是明白的,那便是蕭無畏此番行動一出,朝局已是亂定了,哪怕沒有太子這一頭的攪合,這朝局也安定不下來了,該如何在這動盪間把握住機會便成了方敏武首要考慮的問題之所在,只是其中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些,自也由不得方敏武不慎之又慎的,這一想便想得完全入了神,甚至連太子去而復返都不曾注意到。
“方尚書,孤回來了。”蕭如海急步行進了明德殿中,也沒去細方敏武的神色,語氣興奮地叫了起來,登時便將方敏武從沉思中驚醒了過來。
“老臣失禮了,殿下海涵則個。”方敏武醒過了神來,見蕭如海已立在了自個兒的身前,忙站了起來,恭敬地行了個禮道。
“沒事,沒事,方尚書還請安坐好了。”蕭如海的心情好得很,自是不會計較方敏武的失儀,笑呵呵地揮了下手,大步走上了前墀,抖了抖大袖子,端坐了下來,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喜色。
“殿下,皇后娘娘可有何吩咐否?”方敏武眯縫著雙眼,細細地了蕭如海,輕捋著胸前的長鬚,語氣平淡地問道。
“呵呵,倒也無甚特別吩咐。”一想起此番覲見的情形,蕭如海不由地便笑了起來,鼓了下掌道:“母后只是賞了孤一柄玉如意,旁的倒是沒說些甚子,倒叫孤白擔心了一場。”
“玉如意?”方敏武一聽此言,登時便是一愣,疑惑地呢喃了一聲。
“是啊,孤也很是好奇,母后好端端地賞這玉如意作甚,不過麼,這柄玉如意倒是稀罕得緊,比孤這宮裡的貨色要強上了不少,來啊,將玉如意呈上來,讓方尚書也好生瞅瞅。”蕭如海揮著手,下了令,自有一名小官宦託著覆蓋著黃絹的托盤走上了前來,躬身將托盤往方敏武身前一遞。
“老臣有逾了。”此乃皇后所賜之物,方敏武自是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