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想著這景和帝許安仁正是許知言的生身父親,許思顏的祖父,心下大不自在,只勸道:“前輩被關了二十五年,好歹還好端端活著,可那景和帝,已經駕崩十七年啦,如今骨頭才真的化作飛灰了呢!”
“我早就聽說了!如履薄冰當了四十一年太子,費盡心機只做了三五年未必舒心的皇帝,不是一樣早早見了閻王?可恨拿不著東西,居然把我困在這裡不死不活二十五年!哼!”
許世禾說著,伸出他的爪子來,在那發臭的鱷魚屍體上掏了一把,撕出一片那血淋淋的肉,塞到自己嘴裡,臉上居然露出暢意的笑容。
敢情他這是把鱷魚肉當作許安仁的肉生食活吞了?
木槿胃裡一陣翻湧,差點當場嘔吐出來。
再看著他滿是血漬腐肉的手,想著方才他用那手拉過自己一把,她頓時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屏住呼吸悄悄地拿絲帕擦著自己手腕。
當然,絲帕也未必乾淨。方才那潭水裡攪合著兩具正被撕啃的屍體,木槿壓根兒就是從那血水中逃出來的。
她嗅嗅自己身上,只覺入鼻盡是血腥味兒,更是無限渴望儘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盡力舉高夜明珠四下打量時,許世禾已嚼著生肉問道:“丫頭,我告訴了你這些事,下面該你說了吧?難道你也是被誰刻意關進來送死的?”
木槿道:“我路過的,看到接連有人走入荒野裡的一間破廟,一時好奇跟過去看了兩眼。其實也沒什麼了不得的,不過是一個看著很厲害的高手殺了另外兩個人而已。誰知他見我發現了,便不聲不響把我引進去,發動機關把我弄這裡來了……”
許世禾便看向她手中的夜明珠和纏在腰間的軟劍,“你可別告訴我,你是尋常商旅人家的女孩兒。”
木槿深知這人經歷過皇子們激烈的奪儲之爭,看人看事必有眼光,她身上出自貴家的氣度大約掩蓋不住,遂道:“我當然不是尋常女孩兒。我姓蕭,先父是蜀國的高平郡王,我們國主無子,如今冊的太子蕭以靖是我親哥哥。可惜再怎樣的親哥哥也不抵自己生父母。先父故去,他們要把我嫁給一個據說勞苦功高的大將做填房呢!我自小學過武藝,怎肯受這種氣,所以捲了些東西到吳國來了!等他們找不著我,另給那大將指了婚,我再好好想想要不要回去。”
許世禾便點頭道:“這倒是個好主意。你也可以去求求你堂姐,她如今不是吳國太子妃麼?讓她出面求現在的嘉文帝先給你另指一頭好親事,連你們國主也不好駁回的。”
木槿聽得他被關二十五年,居然連蜀國公主是吳國太子妃的事都聽說過,不覺詫異,只笑道:“可惜我那堂姐又呆又蠢,愚忠愚孝,說不準直接把我捆回去了,我才不去找她呢!”
許世禾哈哈大笑,又挖了一大塊血肉填入口中嚼著,說道:“如今你也不用多費思量了!既然到了這裡,也別想著另覓佳婿,只在這裡陪著我便了!”
木槿眸光微微一凝,笑容卻明淨如初,“前輩放心,既然遇到前輩,便是有緣。我呆會兒想法把前輩身上的鎖鏈弄開,咱們一起尋條出路離開這裡!到時我請前輩飲狀元樓最好的女兒紅,最美味的烤乳豬!”
許世禾嘆道:“你還想出去?若是出得去,我還敢把這些事告訴你?”
木槿奇道:“這都是多少年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而且還是吳國的舊事,和咱們蜀國有什麼關係?我只是同情前輩被困,多問了幾句,其實也沒什麼值得忌諱的吧?”
許世禾冷笑道:“真的沒什麼可忌諱的,你認為他們還會把我鎖在這裡,一鎖二十五年嗎?”
木槿四下裡一瞧,問道:“誰鎖你的?莫非是當今的吳國嘉文帝?若我能出去,有機會去吳宮,或許我可以稟知吳國皇上,請他做主,恕了你的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