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有先見之明。
因顧無曲施針不可分心,他們進了屋,便見一座屏風擋在前方,卻能從鏤雕的木欞處檢視到裡面的動靜。
樓小眠赤著上身,手足俱被鐐銬鎖住,關節處又另加了繩索,牢牢捆縛於榻上,再不容他動彈分毫。
顧無曲所用之針為金針,木槿曾在其母那裡看到過多次,知道此針乃用九分黃金加一分黃銅所制。金性不隨四季寒溫變化,刺入人體不會澀滯難起,且黃金柔韌不易折斷,醫者施來更多了一重保障,故名醫多愛使用金質毫針。
不過尋常名醫所用金針多為一寸至三寸,但顧無曲所用之針竟然長達六寸。
此刻,他正將一根長長的金針緩緩扎入樓小眠胸前要穴。
雖給捆縛極緊,樓小眠還是整個人顫抖起來,手足因吃不住疼痛而掙動,束住他的鐐銬便發出哆嗦般的清脆碰撞聲。他的臉色煞白,唇邊半點血色俱無。
顧無曲慢慢捻動,待金針快到沒到根部時才住了手,皺眉看向樓小眠動靜。
樓小眠略喘過一口氣,卻胃部一抽,竟乾嘔起來。
他午間便未吃多少東西,晚上更是粒米未沾,於是也無甚可吐,嘔出的大半隻是清水,額上卻是滲出密密冷汗,連氣息都已微弱不堪。
顧無曲替他擦拭著,問道:“你還支援得住?”
樓小眠居然勉強笑了笑,答道:“應該行吧!”
顧無曲道:“不行也得行!開弓沒有回頭箭,公子爺你就受著吧!”
許思顏隔著屏風看著,聞言已皺起眉,輕輕咳了一聲。
顧無曲立刻收起臉上的幸災樂禍,閉上嘴繼續針灸。
木槿奇道:“金針療疾,可以疏通筋絡,執行氣血,按理不該如此疼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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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鬥,欲言守靜何曾靜(十一)
許思顏不由說道:“你懂什麼醫理?便是你母親,也未必樣樣都比旁人強。舒槨�w襻顧無曲另闢蹊徑,小眠又體弱易暈針,才會這般難捱……”
待得答完,低頭瞧瞧比自己矮大半個頭的木槿,臉上被抽過的地方火似又火辣辣疼起來,不覺懊惱,卻負手笑道:“你看夠了沒有?”
“沒有。”
木槿毫不遲疑地回答,繼續從木欞鏤空處往內觀望。
許思顏淡淡笑道:“呆會還會解去下裳用針,你還打算繼續看著?”
木槿嫣然而笑,“樓大哥在療疾,又非沐浴,有什麼看不得?一念正則萬物皆正,一念歪則滿目汙穢。這樣的關口能轉到別的念頭的,多是那些滿面春風口蜜腹劍的偽君子。太子應該不是這類人吧?”
許思顏點頭,“那你就繼續看著吧!我也想看看蕭尋的好家教!”
木槿還待說話時,鄭倉急忙扯她袖子,低低道:“木槿姑娘,若是公子在裡邊聽到,只怕更加難熬。”
木槿聞言,狠狠瞪了許思顏一眼,這才甩袖走了出去。
周少鋒隨在許思顏身邊,見狀不由嘖舌,嘀咕道:“這……這不會是太子妃吧?咱們太子妃怎可能這樣?”
許思顏輕嘆道:“蕭尋的女兒……”
不僅是蕭尋的女兒,更是她的女兒……
他的心頭眼底,忽然間又有酸澀翻滾。曾經無數次在夢裡出現的情形,再度歷歷浮現。
承運門外,那個清美無雙的女子滿眼淚光瞧著軟輿上年幼的他。
他哭著問:“姑姑真要走了?什麼時候回來?”
她茫然地看著他,“也許……很快吧!”
宮人急著送他去書房唸書,他在輿上站起,回身踮著腳尖向她叫道:“姑姑,我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