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修的《生查子·元夕》,黑珍珠般的眸子掃過前門大街上那人如潮湧的熱鬧景象,心下不免有些傷感。
元宵節,本該與親友團聚的日子,她卻莫名其妙地活在另一個時空。
探頭仰望那顆已躍上樹梢,即上中天的圓月,心頭幾欲成狂的思念,鋪天蓋地襲來。快得讓她來不及掩飾。
“格格……格格……”末兒憂心的呼喚,初藤與絳蕊擔憂的眼神,打斷她眼帶迷離的出神。慌亂地抹了把臉,掩去眼底的怔忡,“什麼事兒?”
“格格……是不是因為福晉,沒有陪格格來……”末兒欲言又止地問道。
“當然不是。只是有些想不明白,為何今晚的月亮就是比往日的圓呢?”槿璽斂下心頭的思念,露齒一笑,雖然找了個無比白痴的理由,卻能讓憂心忡忡的丫鬟們展顏歡笑,也值了。
據便宜爹說,今年的上元節,是時隔六年後,第一次在宮裡大肆歡鬧。不僅舉辦花燈展,還找來京城最出色的舞獅隊入宮表演。
想必是與年前成功收復了雅克薩,順利簽訂了有利大清邊界安定的《尼布楚條約》有關。
就像六年前,平定三藩之亂回京後的除夕與上元節,也是這般喜慶熱鬧。
只不過,六年前,他因為沁雅的背叛而沉湎烈酒,無暇感受,如今,是好好補償敏容的時候了。
這不,費揚古一下朝,就回府沐浴更衣,簡單地用了晚膳後,就帶著敏容與齊恪齊琛兄弟倆入了宮。
齊恪齊琛兄弟倆如今已滿十五,宗族的學堂,因幾位長老的互相傾軋,時不時更換夫子,費揚古索性想把兄弟倆送進國子監讀書。無論最後能否考中,多讀點書總是好的。他不希望兩個出色的兒子,與自己一樣,是個不怎麼通文墨的粗人武將。
故而,新年伊始,他幾乎日日帶著兄弟倆去官職比他大的王公大臣處拜年,但凡宮內有大型活動,也不忘將兄弟倆帶去露臉。
至於自己這個虛齡方六歲的女娃兒,則明顯沒有那麼好的待遇了。不過,幸而她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職場女,才不會因為這裡的爹孃兄長因正事而無暇顧及她,從此悶悶不樂。
相反,她的小日子也充實得很哪。不說每日半天的書畫練習,光是要採齊青絛煉製香薰所需的全部原料和器材,也夠她忙的了。
更何況,今個兒是上元節,前門大街上活動很多。大清早去“柳棠院”請安時就獲得了便宜孃的批准,除了囑咐她要多帶兩個丫鬟外,還另派了個略懂拳腳的小廝坐在馬車外隨護。
“奴婢也不曉得原因……但上元節的月亮比往日圓,那是自古以來就有的呢。”末兒見自家格格恢復了往日的活力,撫著自己兩條長及前胸的麻花辮,笑盈盈地答道。
“是呀。”槿璽點點頭,透過馬車窗,再度回望了眼那顆燦如金盤的圓月,唇角微揚。
心中默唸:奶奶,老爸,老媽,大哥,大嫂,永絮,婉笙……祝你們元宵佳節快樂。我過得很好。無需掛念。雖然不知道我的身體是否還安好無損地躺在醫院裡等我回去。不過,能這樣活在另一個時空,抬頭,就能與你們一起仰望同一顆圓月,想必也是種緣分……老媽,你放心,我會努力活著,無論能否回去,我不會就此消沉,也不會輕言放棄,絕不忘方宜梅老師二十九年的諄諄教誨。此致,敬禮!
…………
“格格,買這麼多蠟燭做什麼?”末兒與初藤手上各提了兩大包剛買到的蠟燭,初藤不解地問道。
“這個嘛……秘密!”槿璽拍拍小手,賣了個關子。
昨個兒晚間,她躺在床上思來想去,覺得這落後的大清朝,估計買不到可以將百花香料提煉成香薰精油的先進儀器。
雖然對香薰的瞭解遠沒有婉笙來得透徹,但好歹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