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目。
如今長安朝堂和市井都在傳聞,英國公李家不可避免地成為了人們的談資。
不愧是英國公之孫,不愧是將門虎子,原以為李家三朝氣運聚於英國公一身,英國公之後,李家難以避免衰落,誰知英國公的孫兒更是青出於藍。
有此一戰,李家的氣運最少能延續一甲子。
一臉茫然的李欽載接受了兵部官員的崇拜後,將公事交接完畢,又打發部曲送李素節回太極宮,最後李欽載領著部曲回府。
回府的路上,李欽載的表情終於忐忑起來。
滅倭國之功他根本沒放在心上,他滅倭國不是為了立功。
但李欽載只記得自己當初是違令擅自更改航道登陸倭國,違反軍令之事可大可小。
無論立了多大的功,自己有錯在先,尤其是自己的爺爺本是名將,最是反感違抗軍令的人,回到家後還不知是怎樣的下場……
離英國公府還有一兩里路程時,李欽載忽然停下腳步,對劉阿四道:“你把身上的甲冑除下,給我披戴上。”
劉阿四一愣,然後瞭然一笑,很痛快地脫下甲冑,不僅如此,還在李欽載的屁股上多墊了一塊皮甲。
“咳,五少郎,回府捱揍時莫忘了護住頭,還有,先跑了再,往後院花園裡跑,那裡矮叢甚密,趴下的話很難被發現。”劉阿四笑著提醒道。
李欽載感動地拍了拍他的肩:“好人一生平安。”
…………
來到英國公府大門外,門外值守的部曲早已認出了他們,立馬快步迎了上來,見面便行禮。
“恭賀五少郎凱旋歸府!大唐萬勝!”部曲們齊聲喝道。
李欽載也含笑回禮,然後忐忑地看了看英國公府高聳的門楣。
“咳,爺爺睡下了嗎?”李欽載拽過一名部曲小聲問道。
部曲愕然:“五少郎,此時天都沒黑,老公爺怎麼可能睡下。”
李欽載失望地道:“不是都獨居空巢老人瞌睡多嗎?他為何如此精神?”
部曲低聲道:“老公爺聽五少郎回府,已在前堂等候多時了呢。”
李欽載沒動彈。
別人都是近鄉情怯,李欽載是近鄉恐懼。
沉思良久,李欽載忽然對劉阿四道:“要不你們還是給我蓋上白布,把我抬進去吧,假裝我已為國捐軀,抬回去的是我的屍首……你們還可以順便吃個席。”
劉阿四黑著臉道:“五少郎莫鬧!就算是屍首,老公爺也會鞭屍的。”
李欽載嘆了口氣,又檢查了一下身上的甲冑,然後推開側門而入。
剛跨進門,李欽載眼皮便一跳。
院子正中,李勣一手執丈長馬槊,一手捋長鬚,像一尊關二爺雕像,正橫刀立馬站在院子中,目露殺意地盯著他。
李欽載呆立片刻,突然想起什麼事情沒辦,轉身便走。
“來人,關門!”李勣暴喝。
沒來得及邁出門檻,側門便砰的一聲關上了。
關門的是老熟人,管家吳通。
吳通關門後投給他一記歉意的眼神。逃離戰場之前,吳通猶不忘禮數,揖禮匆匆道:“恭賀五少郎凱旋歸來。”
完抱頭鼠竄。
李欽載咬牙,你特麼管這關門打狗的態度叫“恭賀”?
不得不轉身正視李勣,李欽載這才發現今日府裡有客人,還不少。
李勣橫刀立馬站在院子裡,前堂廊下卻有不少熟悉的身影,蘇定方,梁建方,薛仁貴……
都是赫赫有名的當朝名將,眾名將皆笑意吟吟地站在廊下看著祖孫倆,絲毫沒有勸架安撫的意思,擺明了看熱鬧。
李欽載苦笑,吞了口口水,隔著老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