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所謂宮宴,其實是非常無聊的活動,與私人發起的宴會不同,這種宮宴因為禮制的規範,所表演的歌舞大部分都是雅樂,說的話也都是冠冕堂皇,主持宴會的人,也不需將表演安排的多麼精彩,一切都要合乎禮法。
不過,大唐的女子總是能在枯燥的宴會上找到樂趣,譬如她們對你熱情,彷彿很喜歡的樣子,卻未必真是喜歡,也未必有什麼惡意,說不定是在坊間聽了你的八卦,跑過來看八卦的主角外加旁敲側擊套取新的八卦內容。
所以倘若在宴會上無緣無故的太受矚目,她們回家之後必然會反思自己最近做了哪些不得體的事情。
而冉顏就從不會有這樣困擾,她一貫是別人說別人的,自己過自己的。
命婦們紛紛起身靜立,待韋貴妃等人先行,才隨後依次出門。
因為施行宵禁,唐朝的晚宴並不多,只有在特殊節日的時候,坊市的門會推遲關閉,遇到大的慶典,偶爾也會通宵開放。看見月明星稀,一排排燈籠明亮,眾人的興致都很高,一路小聲說笑,並未嚴格按照品級先後行走。
一個淺緋色襦裙的女子走到冉顏身側,笑道,“夫人還記得我嗎?”
女子約莫有十七八歲的模樣,卻還梳著少女髻,活潑秀麗。
“獨孤娘子。”冉顏微微頡首施禮。
冉顏只見過獨孤斕燕兩次,對她本人並沒有很深的印象,只記得她與巴陵公主交情不錯,所以連帶著對她感官不佳。
獨孤斕燕彷彿並未看出冉顏的冷淡,繼續道,“夫人的兒女真是漂亮,方才在宴上我便瞧見小郎君手舞足蹈的模樣,真是令人喜歡。”
每個母親都喜歡別人誇自己的孩子,就如每個女人都喜歡別人讚美她有品位或者漂亮,但冉顏顯然不吃這套,“是嗎,謝謝。”
獨孤斕燕知道冉顏不喜歡自己,但她原以為,不管怎麼樣冉顏總會把表面功夫做好,只要肯搭話,事情便有轉機,可現在這情況頗為尷尬。
“我認為,”冉顏略微思忖,心覺得實在沒有必要和獨孤氏鬧的太僵,便放輕聲音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有些不好的事情既然已經有了結局,最好安心接受,否則說不定換來的是更加悲慘的結果。獨孤娘子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但有時候也得看值不值得,獨孤娘子說是嗎?”
獨孤斕燕沉默,自從父親過世之後,獨孤家已經遠不如從前,這世上都是人走茶涼,她早就不抱什麼希望。巴陵公主待她如姐妹,如今卻被禁足於家中,很有可能是終身禁足,她只是不想也如世人一樣無情,從未想過值不值。
“斕燕受教。”獨孤斕燕微微欠身施禮,卻不知是否聽進去,側身至道旁,退到了後面去。
觀賞煙火的地方在花園中的一大片空地,四面設了屏風,燈籠高高挑起,隨著微微夜風晃動,卻也是極美的景緻。
冉顏進去之前招來一名內侍,賞了些物件,請他去官員那邊給蕭侍郎傳幾句話。
進屏風圍攏的空地內,眾人各自尋了座位,互相閒聊起來。
“兩位小郎君和小娘子生的真好。”冉顏身邊忽有一位婦人笑讚道。
這婦人約莫三十歲上下,裝扮略顯老氣,但五官端正,眉眼彎彎,看起來很和善的模樣。
冉顏施了一禮,尚且未開口問身份,那婦人便道,“妾是謝氏,夫家是李氏。”
冉顏所知的李姓官員只有閒賦在家的李靖,和兵部尚書李績。冉顏看她翟衣品級不算太高,但與她說話一點也不畏縮,李靖家並沒有符合她這般年齡的媳婦,便猜測道,“莫非您是兵部尚書的家眷?”
“那是我阿翁。”謝氏道。
謝氏看出冉顏不擅聊天,便主動找話題,間或偶爾旁敲側擊的詢問關於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