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早扯被套的手頓了一下,視線卻並沒有迴避。
她直直看著藍弈,不甘示弱的與他對視。絲毫不在意他是不是看見了自己剛才教訓李大媽的一幕。
兩人就那麼對視著,一個站在院外,身形高大看不出喜怒。
另一個站在院內,身形單薄,但雙眼裡卻翻騰著戾氣。那戾氣濃稠的像要化為實質,似乎下一秒就會變成枯骨利爪將仇人拉入地獄。
空氣似乎靜止了,時間被無限放慢。
短短几秒卻讓人感覺過了很久。
“汪!”一聲狗叫響起,池早目光動了動,先一步偏過了頭。
這可不是示弱,她只是突然覺得有些沒意思。
剛剛,看見藍弈的瞬間,本就怒火中燒的她更是恨意上湧,下意識就把對池珍珍和池家人的仇恨衝著藍弈去了。
可這會兒想想,實在是犯不著,他不過是池珍珍未婚夫的表叔而已。報仇麼,當然是要報在真正的仇人身上才解恨。
再沒了搭理藍弈的心情,池早尋聲看去,就見池家的狗正討好的衝自己搖尾巴。
嗤,你不是忠心的很麼,怎麼一頓骨頭就被收買了?
池早冷笑一聲,無視撒嬌的狗子,正要轉身回房,餘光卻在狗窩裡掃見一抹眼熟的衣角。
她身形一頓,下一秒快步走到狗窩跟前,一把扯起了窩裡的東西。
那是一件打滿補丁的衣服,很巧,正是她的。
昨晚洗漱完太累了,左手又傷著不能見水。她就把換下來的髒衣服先泡在了盆裡,等洗的時候也好洗一些。
原本是打算今天早上洗的,但後面收拾了池珍珍的東西,又不想撞見李大媽和她扯皮,就先出了門。
沒想到再回來,好好泡在盆子裡的衣服居然會進了狗窩?
哈!
池早剛退下一些的怒氣又再次翻騰起來,她拿著衣服,揮開蹭上來的狗,幾步上前,再次扯住了李大媽的頭髮。
李大媽被池早嚇住了,看見藍弈在門口也沒敢出聲,只縮著脖子小心翼翼的撿地上的床單。
哪知剛把床單放盆裡,打算重新洗一遍,池早就再次找上了她。
“啊!”李大媽痛呼一聲,正不知道自己哪兒又惹到了這個瘋婆子,就看見了池早手裡的衣服。
額……她滾圓的身子一僵,都不用池早說話,自己就討饒起來,“那、那是我之前乾的,我錯了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見池早還是冷冷的看著自己,李大媽忙不迭又加了句,“賠,我賠!我、我那兒還有一塊、不是,是兩塊許主任給的新布,夠做一身新衣服的,都、都給你!”
“呵!”
又盯著李大媽看了一會兒,池早才冷笑一聲鬆開了她的頭髮。
她勾唇揚起抹笑,“還記得先前我在保衛科說的話吧,知道池珍珍為什麼會被公安抓嗎?”
見李大媽搖頭,池早笑說,“因為是我去派出所舉報的啊。”
話落,池早乾脆利落的回了房間,李大媽卻身影微晃,差點一屁股坐去地上。
院門口,直到房門從裡面關上了,藍弈才動了動指節,鬆開了身側不知什麼時候握成拳的手。
他閉上眼睛,可眼前卻再次浮現方才和池早對視的一幕。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呢,藍弈想,他只在經歷過極致悲慘遭遇和身負血海深仇的人身上見過。
可池早一個背景簡單的小姑娘,即談不上遭遇悲慘,更和血海深仇沾不上邊,為什麼會有那麼一雙眼睛呢?
藍弈不明白,但剛才那一瞬間,他是真的被小姑娘眼中的恨意驚到了。
他抬眸看了眼池家讓眾人豔羨的二層小樓,也不準備再去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