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姜家眾人的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
二嬸聽得心神不寧,臉色蒼白如紙,忍不住顫聲提議:“要不、要不我們也跟著一起逃走吧?”
姜雲霜卻堅決地搖了搖頭:“不可,這樣做太過冒險。”
儘管罪奴身份的他們可以暫時獲得出城的許可,甚至可以花錢僱人分批次將家人送出城外。
然而,一旦離開房陵,他們便失去了路引,身上的戶籍證明依舊註明他們是罪奴,無法踏入房陵以外的任何一座城池。
在這個戰火紛飛的邊境線上四處流亡,一旦遭遇突厥族的兵鋒,他們面臨的只有死亡一途。
而且,房陵戰事結束後,官府清點戶籍,若發現罪奴逃脫,便會發布通緝令,到那時,他們只有兩種悲慘的下場。
一種是像過街老鼠一樣,終生躲躲藏藏,不見天日,惶惶不可終日。
另一種是被捉回房陵,全家遭受斬頭之刑。
作為罪奴,只要離開房陵,他們便別無選擇,唯有死亡。這也是房陵每年都有戰事,卻仍有眾多罪奴甘願留在這裡的理由。
他們深知,自己無法、也不敢與強大的皇權抗爭到底。
二嬸在聽完姜雲霜的透徹分析後,面上罩上了一層深深的陰影,神情愈發黯淡。
“還有一事,我在歸途中經過兩間藥鋪,只見門前人潮洶湧,排起了長龍。”姜錦琛敘述道,“戰火紛飛之際,人們不是應該優先囤積糧食嗎?然而,這些人卻紛紛湧向藥鋪,這是為何?”
裴氏眉頭緊蹙,疑惑地問:“你為何不探詢究竟?”
“本想詢問,但當我走近時,那些人紛紛避開,我連續問了幾人,均無人回應。”姜錦琛回答。
姜雲霜眉心緊鎖,心中突然閃過喬哲潛鄭重其事的提醒:“切勿飲用城中的水”。
難道除了戰事,城中還隱藏著其他危機?
姜雲霜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詢問姜錦琛:“你接近藥鋪時,那些排隊購買藥品的人是否有什麼異常之處?”
姜錦琛沉思片刻,回憶道:“似乎有幾個人在咳嗽。”
“咳嗽?難道是感染了寒症?”姜文昭疑惑道,“現在天氣並不寒冷,怎麼會患上寒症?”
正當一家人困惑不解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伴隨著胡叔的焦急呼喚:“姜二姑娘,可在屋中?”
姜雲霜立刻起身,迅速開啟大門,又走到院門前,只見胡叔一臉焦灼,未等她開口便急切地說:“姜二姑娘,我家小兒子自昨夜起就高燒不退,咳嗽連連,今晨更是咳出了血痰。城中的藥鋪人滿為患,我奔走了數家,都無法擠進去。你精通醫術,能否幫忙看看我家小兒子究竟得了什麼病?”
“沒問題。”姜雲霜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胡叔您稍候,我去取藥箱。”
姜雲霜迅速返回家中,一邊疾步走向存放藥箱的地方,一邊向家人解釋自己即將前往鄰家,叮囑他們不可隨意外出,然後匆匆離去。
抵達胡家後,剛一進門,便聽到胡家小兒子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姜雲霜跨過門檻,只見床上十來歲的孩子俯身劇烈咳嗽,咳出一口帶血的痰。
旁邊的婦人驚恐萬狀,含淚拍打著孩子的背:“玉安啊,玉安,別嚇唬孃親……”
姜雲霜不容遲疑,放下藥箱,立即為胡玉安把脈。
經過一番仔細的望聞問切,姜雲霜總結出胡玉安的症狀——身體顫抖,高熱不退,劇烈頭痛,呼吸急促,咳出帶血的痰,而且所有病症都來得極為迅猛。
“姜二姑娘,小兒的病情如何?”孩子的母親忍不住焦急地詢問。
姜雲霜並未急於答覆,而是目光凝重地注視著胡玉安,任由沉默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