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霜心中一沉。
她迅速趕往三號帳篷,只見包括鄒大夫在內的幾位資深醫生正圍在帳篷中,凝視著那位已經氣息全無的感染者,神色凝重。
姜雲霜定了定神,轉頭詢問士兵:“火化臺搭建完畢了嗎?”
士兵回答:“已經搭建完畢。”
“將遺體抬出,立即火化。”
當她的話音剛落,一位年僅弱冠的學徒立刻搶白道:“為何不通知逝者的親屬,讓他們來領取遺體,以妥善安葬?”
在西魏,喪葬習俗講究的是入土為安,人們去世後大多采用土葬,而在他們的觀念中,火葬彷彿是令靈魂消散、遺體無存的慘劇。
姜雲霜冷靜地解釋道:“那些因感染而去世的遺體上仍然攜帶病毒,如果處理不當,就可能成為新的感染源,將病毒傳播給更多的人。因此,最妥善的處理方式就是火化遺體。”
話音未落,一位年逾不惑的男子便掙扎著站起,聲音顫抖:“什麼?死在隔離區就要被燒掉?我絕不同意!我不願意待在這裡!我要回家!”
其他病人原本就心神不寧,見有人帶頭抗議,紛紛效仿,紛紛要求離開。
鄒大夫或許是因為先前受到姜雲霜的警告,心中暗懷報復之意,此刻他冷眼旁觀,雙臂交叉抱在胸前,似乎在等待一場鬧劇的上演。
姜雲霜目睹這些騷動的人群,卻沒有阻止,反而主動讓開了一條通道。
“走吧,想要離開的現在就走!”她命令衛戚,“將這幾個想要離去的人的名字記錄下來,若是我們研製出特效藥,這些人及其家屬都將不得領取。”
那些鬧事者聽聞此言,相互對視,頓時啞口無言。
待他們平靜下來,姜雲霜才放緩了語調,溫和地說道:“將你們帶來這裡隔離,並非是為了折磨你們,而是為了你們的康復。你們現在執意回家,將疾病傳染給家人,讓他們也陷入痛苦和恐懼之中,還能有什麼好處呢?”
眾人彼此相望,無言以對。
“我們也是如此,我和這些醫生都是健康人群,我們本可以待在家中,減少感染的風險,為何要自願來到隔離區照顧你們?還不是為了挽救你們的生命,保衛房陵這座城市的安寧!”
姜雲霜語氣堅定而有力,“想要回家的人,我們不會阻攔。但正如我剛才所說,那些離開的人,包括他們的家人,都將不得再次進入隔離區,也不得再接受藥物治療。”
經她這麼一說,那些原本躁動不安的人終於安靜下來,尷尬地回到了各自的草蓆上。
安撫了眾人之後,姜雲霜對士兵下達命令:“記下逝者的姓名,火化後留下骨灰,日後將其歸還給他們的家人。”
“遵命!”士兵齊聲回應。
在漫長的深夜,身心俱疲的姜雲霜步履蹣跚地回到了隔離區專為大夫們準備的休憩帳篷。卸下厚重的防護服,她首先對自己的身體進行了徹底的消毒,草草吞下了幾口食物,隨即拿起一面古銅色的鏡子,獨自走向了幽靜的一隅。
確保四周無人打擾,姜雲霜輕輕拭去銅鏡上的塵埃。在銅鏡的另一端,陸哲晏已經耐心等候許久了,他沒有急於開口,而是細心地打量了一下她身後所處的環境,這才小心翼翼地低聲詢問:“姜大夫,您此刻身處何地?”
姜雲霜簡要地向陸哲晏敘述了自己如何帶領全城的醫生組成醫療隊,勇敢地踏入隔離區,投身於這場抗擊疫情的戰鬥。
陸哲晏聽聞後,面露出一絲罕見的猶豫,似乎有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姜雲霜察覺到了他的異樣,關切地問道:“陸大人,有何心事?”
陸哲晏沉吟了片刻,終是坦誠相告:“未受感染的正常人進入隔離區確實兇險萬分,既要照顧病患,又要自保。我既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