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大喜過望,忙噗通跪下來磕了幾個響頭,才匆匆給自己包紮止血。
……
接下來的二十餘天裡,風蕭蕭夜夜安歇在石青璇的香塌上,彷彿能感受與回味這位美人的餘香與體溫。
跋鋒寒第二日便清醒過來,但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一切行為全靠周老嘆照顧。
近一月的時候,他的傷口終於癒合,能夠勉強下地,自然也應該能夠張口說話,但他卻整天整夜的瞪著眼望著天,誰也不理,根本無視風蕭蕭與周老嘆。
風蕭蕭也不以為忤,見跋鋒寒傷勢無礙,便吩咐周老嘆將他架上馬車,出谷。
又到來時的山腳,這裡地處太偏,本無人煙,一眾大明尊教的遺骸並沒有被人收拾起來。
駕車的周老嘆連看都不敢多看上一眼,目不斜視的扯著韁繩,揮著馬鞭,錯眾伏屍而過。
車簾輕抖,一柄長劍倏然由內刺出,迅速透胸。
周老嘆緩緩低頭,瞪著自己的胸前,劍尖綻著血花,在陽光映照的寒芒上,更顯絕望。
他咔咔的扭回頭,瞪得血裂的雙眼,不能置信的盯著風蕭蕭木無表情的臉與詭芒幽凝的眼睛,兩片厚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問為什麼,但話語隨著最後一口氣無聲的吐出,同時也吐盡了他的生命。
牽車的馬兒沒了驅趕,立刻停步,像是感到了身後風中飄來的血腥味,十分不安的搖頭擺嘴,噴出濃重的鼻息,前蹄急急蹭地。
車廂內,一直對一切都像是漠不關心的跋鋒寒猛的坐直,雙手似乎想要摸向腰畔之劍,但心口的劇痛,頓時洩去了他渾身的力氣。
他重新軟倒,一雙閃著戾氣的眼睛,警惕的盯著風蕭蕭,一眨也不眨,沉聲問道:“為什麼?”
風蕭蕭收劍而回,隨手捻起一方錦帕,拭去劍身鮮血,道:“我給過他機會,近月過去,他仍騙我瞞我,毫無悔改之意,是自己找死,豈能怨我?”
跋鋒寒這些天雖不說話,耳朵卻沒閉上,早知道兩人間發生了什麼事,而且周老嘆早已服服帖帖的服侍他這麼久,總會有一絲情誼的,見風蕭蕭連句話都沒有,便無故而殺,心頭難免火起,冷冷道:“你怎知他還在騙你瞞你?”
風蕭蕭瞟他一眼,將沾血的錦帕扔出車外,回劍入鞘道:“周老嘆和金環真乃是夫妻,一齊被抓,分別被救,但他見到我後,對金環真卻連一句話都沒多問,似乎毫不關心,你認為是為什麼呢?”
跋鋒寒一呆,旋即木然的道:“他心懷鬼胎。”
風蕭蕭移身坐到車外,拿過周老嘆握在手中的馬鞭,將他的屍身推下車去,馬鞭凌空一抖,啪的脆響中,淡淡的道:“就算他沒懷鬼胎,但若連妻子都不漠不關心,說的話有幾分可信?這種人只會記仇,又豈會報恩?我能給他個痛快,沒有拷問至死,都已是瞧在金環真算是為我盡心效力的份上了。”
跋鋒寒瞧著他側臉冷漠的表情和幽詭的眸子,渾身寒意叢生,心下忍不住想道:“說的好聽,我看你只是不願來照顧我,才留他性命到如今吧!給人希望後,又斷人希望。魔門邪帝,果然夠狠……我跋鋒寒自詡心狠手辣,可與你相比,自嘆不如也……”
春日暖陽高照,馬車隨風,徐徐遠去。
山腳下,原野中,草叢裡,周老嘆大睜著迸血的雙眼,直直瞪天,而躺在他身旁的,則是曾經的美人,大明尊教的“善母”沙芳……
……
風蕭蕭深處幽谷的一月間,宋閥一反往日獨佔一隅的保守姿態,大張旗鼓的厲兵秣馬,天下為之震驚。
而半月前,李閥閥中頂尖的高手李神通被宋閥遣人刺殺身亡,更使得各方勢力無不噤若寒蟬,中原大地的氣氛陡然緊張,處處風聲鶴唳,尤其以盤踞洞庭區域的大梁帝國最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