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偏要拖上一拖,只說要回了奶奶才能處分。”金氏歪在美人靠上,閉眼聽了,微微一笑道:“你去的時候,再捎上一盒子人參。”春梅答應了,取了東西給團圓兒送去,回來覆命時瞧著金氏依舊閉眼靠在床上,便問:“奶□疼的好些了嗎?要不要婢子給奶奶按上會子?”金氏點了點頭,春梅便脫了鞋,斜簽著在美人靠上坐了半個身子,將金氏的頭搬在懷中,輕輕替她按著兩邊太陽穴,金氏嘆息道:“如今虧得有你,等明年你出去了,我竟是沒了個貼心的人。”
春梅聽了,手上不覺停了,咬一咬牙道:“婢子不出去了。婢子打小就跟著奶奶,在婢子心中,奶奶一直都是婢子的小姐,婢子願意伺候小姐一生一世。”金氏張開眼道:“胡說,女孩子家哪有不嫁人的。我早打聽確實了,那何珏是個極好的,人聰明決斷不說,又是個性子和順的,你跟著他自然有你的好日子過,何況我這裡還有冬竹秋月她們呢。”春梅道:“冬竹性子那樣急,秋月還小,夏荷又是個……,婢子走的也不安心。”金氏笑道:“不獨是你,就是秋月冬竹她們我都替她們盤算好了,也要放出去的,你們服侍了我一場,我不能委屈了你們。”
春梅聽了,深感厚意,愈發的不肯出去。金氏便笑道:“你若真有孝心,等出去了時常回來瞧我也就是了。不在在不在我跟前伺候上。”說了要春梅扶她起來坐了,抬手摸了摸鬢角道:“都是我頭疼鬧的,竟忘了你姑奶奶昨兒說想吃個八寶野鴨,你去廚房裡吩咐一聲,就給做上,想是還來得及。”春梅應了生,轉身出去,到底不放心大奶奶一個人在屋裡,又去冬竹房中叫她,正見她端端正正坐了剝杏仁呢,因看她剝的杏仁,粒粒雪白,絲毫不破不花的,因笑說:“原來你留了長指甲就為了幹這個的。”冬竹冷笑道:“奶奶這幾日有些咳嗽,你沒聽見嗎?都說杏仁茶是最解燥潤肺的,廚房裡那些婆子誰知道手腳乾淨不乾淨呢。還是自己剝的好。你不做就罷了,還有嘴說我。枉奶奶平日最疼你。”
春梅聽了這些,不怒反喜,笑道:“你果然是個孝順的,我出去也放心些。”冬竹啐道:“好不害臊,怕人不知道你要去做管事奶奶了。我倒是不稀罕,能長長遠遠服侍奶奶就是我的福氣。”說了冬竹放下手中的杏仁,叫小丫頭捧了水過來,洗淨了手,方才到大奶奶房裡去,春梅也自去辦差。
才一撩簾子卻見大奶奶正依開著窗向外頭瞅呢,冬日的風呼呼的吹進來,忙過來關窗,又扶大奶奶回來坐著,在手爐裡又添了兩塊梅花香餅,依舊蓋上,拿手巾墊了放在大奶奶手上:“我的奶奶,頭疼才好些就站風裡,一會子發作狠了,可怎麼好。”又埋怨:“春梅平日說的比誰都嘴響,這會子見奶奶站風口倒沒聲了,也不知道勸勸。”金氏笑道:“你怨她做什麼,是我聞著梅花香了,開窗看看,聞著花香倒是比方才更暢快了。”冬竹道:“奶奶即喜歡梅花香味兒,婢子去剪幾枝回來插著。”金氏道:“好好的花,剪下來可就活不了了,何苦來哉。”冬竹還要再說,一回頭,就秋月氣呼呼進來,臉上神情很不似往日,忙走出去,強拉了她到外頭,方道:“怎麼這個樣子就到奶奶跟前來,奶奶好性,不肯發脾氣,是她尊重,我們可不能沒了規矩。”
秋月眼圈兒都有些發紅,半刻才道:你若是知道了,我怕你也咽不下那口氣去。”冬竹道:“那你說說,什麼事就值得這樣。”秋月吸了口氣,湊在冬竹耳邊把事細細說給了冬竹知道,冬竹聽了,臉色也變了,想了想才道:“賤骨頭的小蹄子,也太張狂了,懷個孩子倒像是得了天下。等春梅回來,我們商量了再說。”夏荷方應了。
話說裡頭金氏間她們竊竊私語,便知有事,因問:“什麼事?”冬竹忙回來,笑道:“秋月丫頭越來越出息了,和夏荷爭幹栗子吃爭急了,正哭呢,要奶奶給她做主呢。”大奶奶啐道:“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