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幾秒,沒有停留太久,賀司嶼便斂眸,繼續平靜地系領帶:“裙子換了,讓司機送你去國貿。”
蘇稚杳愣一下,望向他。
他衣服已經復原得差不多了,一絲不苟的氣質一成不變,彷彿半個多小時前的痛苦折磨從未有過,她都要懷疑,今晚發生過的事全是自己的幻覺。
“那你呢?”蘇稚杳聲音裹著一層生怕驚擾到他的輕柔,下意識問:“你吃過晚飯了嗎?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賀司嶼指尖動作頓了一頓。
“我還有工作。”他輕描淡寫。
蘇稚杳突然間不是很想去赴約了,他心律失常的瀕死跡象,想想她還是後怕,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她心臟總好像勒著一根弦。
“你身體沒問題了嗎?”蘇稚杳心裡堵得慌,按捺不住,放輕聲音委婉問:“賀司嶼,你剛剛是怎麼了?”
他揹著身系領帶,不見表情,只能看到如孤松挺立的背影,就好像他對外展現的,永遠都是韌勁不倒的一面。
眼前似有一道屏障,隔開他和她,蘇稚杳洞悉不到他真正的心思。
“我很好。”
沉默頃刻,他沉緩著聲,對她的問題避重就輕。
臨近約定的時間,蘇稚杳不得不離開,走出會客室,就看到徐界守在門口,似乎一直都在。
見她出來,他第一句話就是問賀司嶼的情況,但言辭欲言又止:“蘇小姐,先生他……”
蘇稚杳這才反應過來,徐界找她,並不是賀司嶼授意,想來是他當時不輕易讓人靠近,徐界懸著心,不得已只能請她過去看看。
“應該沒事了。”
蘇稚杳說完這句話,明顯感覺到徐界吊住的兩肩往下一鬆弛,她看一眼會客室閉合的門,還是想要問:“徐特助,他經常這樣嗎?是心臟的問題?”
“不是心臟。”徐界從不做任何違背賀司嶼意願的事,今夜過界一回,已是極限,只似是而非回答。
“老毛病了。”
問不出,蘇稚杳也沒有其他可問的,點點頭,然後說:“送他回梵璽早些休息吧,有什麼天大的工作,非要今晚完成。”
徐界略作停頓,語色逐漸意味深長下去:“先生今晚,沒有工作安排。”
蘇稚杳眼睫撲簌了下,深陷怔忡。
不是要工作,那他從港區回京市,是特意來劇院的嗎?
……
想讓賀司嶼早點回梵璽,蘇稚杳沒有叫他的司機送,自己搭了李成閔的車過去國貿。
賀司嶼也沒有回梵璽。
他讓司機把車開去了國貿。
黑色布加迪商務停靠在一家中菜館樓下。
她吃飯的地方。
窗外風停雨歇,徹首徹尾洗禮過的天不再陰晦,夜幕慢慢變得朗潤。
時間一分一秒擺渡過去。
後座,賀司嶼眸光下垂,焦距不定,指尖摩挲著左手小拇指的銀色尾戒,極緩極慢地撥弄,一雙眼裡死寂得沒有半分情緒。
腦中一幕畫面閃過。
深夜裡雷鳴轟聲,幾乎掩蓋了辦公室暗門內的聲嘶力竭,窗外暴雨滂沱,洶湧得像是海面翻倒,一道刺眼的閃電把黑暗撕得支離破碎。
剎那,映得床底亮如白晝。
也是在那一瞬間,眼前啪嗒掉落下一隻男人的斷掌,掌根刺出白骨,血肉模糊,鮮血汨汨浸溼地毯……斷掌小拇指上的銀色尾戒鬆動了,墜落時滾進床底,在手邊停住。
兩聲雷的間隙,有另一個男人暴怒低吼下,斷斷續續的剁肉聲。
□□殘碎,鮮血四濺。
賀司嶼猛地閉上眼,竭力壓抑著就要變急的呼吸,轉動尾戒的手越捏越緊,手背繃起道道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