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很忙,前朝有太多事情要處理,顧不過來的地方只能讓眼線盯著,等到有空後再去辦。
擦在姜圓圓身邊的影衛送信來時,已經夜深,楚景才看完最後一封梁州要錢修堤壩的奏摺。
因為連著抄了不少臣子的家,最近國庫十分充裕,對於這些要錢的奏摺楚景也還算大方,只要是事出有因,基本都批下去了。
海內侍為他端上一盞冬瓜安神湯,楚景喝了一口,然後將信開啟,一目十行掃過去,似乎心情不錯,嘴角也漫上一絲淺淡笑意。
海內侍窺著主子的神情,心裡大概有了個猜測,順著藤蔓獻殷勤道:“瞧陛下高興,莫非是那位姑娘要和小殿下一起進京來了?”
旁的人或許不清楚,但海內侍跟了楚景十幾年,既是忠僕,也是很瞭解他的人,知道如今楚景和皇后只是在做戲,真正兒做夫妻的只有那個生下了皇長子的姑娘。
“快了,”楚景言簡意賅,“著人將梧桐宮收拾出來吧。”
末了,他又道:“先別急著收拾,她是個烈性子,且心中對朕尚有不滿,定然不願意這麼快就入宮。”
“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姜姑娘心裡若是不在乎您,也不會在您受傷時那般仔細照料了,”海內侍給楚景揉按腦袋,低聲道,“日子一長,這女人都容易心軟,姜姑娘進宮陪伴您,也是早晚的事情了,還有小殿下也如此機敏可愛,太后娘娘見了,一定歡喜至極。”
這段話可算是說到了點子上,十分合楚景的心意,就像是真的看見了不久後姜圓圓就在他的養心殿伴駕一般,一整日的疲乏都消得一乾二淨。
只要進了京,還愁沒辦法讓她心軟麼?
楚景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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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後,滿氏來得越發勤了,總是午飯的時候來,晚飯後才回去,甚至會去姜圓圓的鋪子幫忙,堂堂的官夫人,親自掃地擦桌,搶著幫姜圓圓幹活。
同時,滿氏的女兒眠兒也和小霖兒玩得極好,帶著這個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外甥,竟然十分穩妥,像個小大人似的。
“我們家只得眠兒一個,她又膽子小,不喜歡和同齡的孩子玩,沒想到竟然和霖兒玩到了一處,”滿氏笑,又道,“這天真是越來越熱了,南方總是要比北方熱一些,我們在京城的時候,這天晚上都還要蓋著薄被才能睡呢。”
姜圓圓沒去過京城,她饒有興趣聽著,“京城是一個什麼樣,皇上也住在那裡,姨母見過皇上麼?”
滿氏失笑,忙道:“我不過一個內宅婦人,怎麼能見到皇上?不過你姨父當年倒是有幸見過陛下一面,據說陛下極為年輕,軒然霞舉,姿儀出眾,不似凡人,我雖未親眼所見,竟也能想象出一些來。”
對平民百姓來說,皇帝是最遙不可及的存在,姜圓圓聽著滿氏說的這些話,腦海中冒出來的竟然是一個即將羽化昇仙、周身青煙繚繞的神人,不過皇帝是九五之尊、真龍天子,指不定也是和神差不多。
滿氏見她出神,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悻悻閉了嘴,招了霖兒來,在小胖子的臉上摸了摸,“霖兒生得真好,但不太像你,像他爹多?”
“嗯,”姜圓圓回神,用帕子擦了擦兒子汗涔涔的額頭,“像他爹,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哦,原來是這樣,”滿氏不再多問,只是頗為喜歡地多捏了兩下小楚霖的手,又繼續道,“南邊六七月尤其熱,北地涼快許多,你隨我回去住一段時間,也當做是帶著孩子去漲漲眼界,我昨日又夢見你娘,她說想你了,擔心你熱著冷著,我說你都當娘了,她也還是不放心。”
“我娘她是愛操心,”姜圓圓忍不住追問,“那我娘還有沒有和您說什麼?”
滿氏想了想那人的話,在嘴裡繞了繞,道:“沒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