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安立刻抓住他:“屬下不是怕,屬下是擔心你的安危,天色已經不早了。”
朱允炆看了看抓住自己的手,終於肯抬起眼睛看他:“帶我去個安靜的地方吧。”
“殿下……”
“如果你不帶我去,我就自己去,你也別跟著。”
潘安定定看他,半晌之後拉起他的手:“屬下帶你去。”
夜幕下的秦淮河,依然人流如織,畫舫如雲。往來船隻之上,搖曳的燈籠發出螢火般璀璨的光彩。
秦淮河邊,一直有放河燈的習俗。應天的百姓有什麼願望,都會來秦淮河邊放河燈。他們把願望寫在小紙條上,放進河燈裡,讓它隨河水飄遠。
淳樸的百姓們相信,這河流可以將他們的願望帶給天上的神仙。
可朱允炆卻不知道,天上的神仙,是否真的可以滿足人們的願望?
潘安帶著他順著秦淮河岸一直走到城外一處安靜的河灣,那裡停了艘並不華麗的畫舫。兩人上了船,潘安丟給那主人一錠閃亮亮的銀子,那人便眉開眼笑拿著銀子跑開了。
朱允炆站在船頭,看向遠處,秦淮河兩岸放河燈的百姓熱熱鬧鬧,盞盞河燈在水中搖曳生姿,波光粼粼的水面盪漾出層層疊疊的漣漪。
潘安進了船艙,熟稔的翻找出一罈子美酒,坐在船的另一頭獨自悶飲。
只要在保證他安全的前提下,朱允炆要安靜,他就給他安靜。
朱允炆也沒理他,徑直坐了下去。
夜風微涼,畫舫隨著水波輕搖慢晃,低下頭,便看見水中倒映出朱棣的臉來。
“四叔!”朱允炆反射性的回頭,身後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有的,只是風吹楊柳,蟲叫鳥鳴。
閉上眼,朱棣跟朱高熾擁吻的情景再一次出現在腦海裡,如同夢魘,越想忘記,就越是揮之不去。
因為沒在宮裡見到朱棣,所以他才讓潘安帶他出宮,去燕王府想要看看他。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會看到那一幕。
他當時腦子裡一片空白,站在原地忘記該作何反映。
可更讓他想不到的是,朱棣回頭看到他,眼中僅有片刻的慌亂,便如同保護稀世珍寶一般將朱高熾擋在了自己身後,淡淡問了句:“殿下怎麼來了?”
只是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讓朱允炆從心底升騰起一種近乎絕望的疼痛。
他愛了他近二十年,從他記事開始,他就知道這個男人會是他一生的劫。可是礙於他們的身份,礙於皇家的尊嚴,他只能將自己的心深深埋葬。
他以為,朱棣也是喜歡他的。不然每次從北平回來為什麼總是會去看他,總是會寵溺的撫摸他的頭髮,總是在他犯錯要被懲罰的時候替他求情,總是在他生病時對他噓寒問暖?
他以為朱棣跟自己一樣,只是礙於他們的身份才不敢承認對自己的感情,所以他不逼他也不迫他,他可以等。
他甚至都想好了,只要皇爺爺傳位給自己,他就將皇位讓給四叔。他想做皇帝不是嗎?那就讓他做好了。只要他能留在應天,只要自己能在他身邊,當不當皇帝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可是他錯了,錯得那麼離譜。他心心念唸的四叔,他眼中那個恪守禮教,正直不阿的四叔,竟然與自己的兒子有私情。
他不能接受,也接受不了。
他站在門口,看著朱棣問:“為什麼?”
朱棣說:“感情的事沒有那麼多為什麼。”
一句話將他二十年的感情擊打得支離破碎。他幾乎用盡了全力大吼出聲:“可他是你的兒子!”
朱棣沒說話,因為他無法否認他們的關係。而朱允炆的話,正好刺中了他的死穴。
朱高熾從他身後走出來,眼神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