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溜著上得飛快,酒一喝,熱鬧勁很快就起來了。
“來,喝酒,喝酒,不喝倒下不算數,來,滿上,都滿上。”程咬金就是個人來瘋,這酒還沒喝上幾口呢,他倒先瞎嚷嚷了起來,這桌喊喊、那桌叨叨了好一陣子之後,又轉回了首席,一副爽氣無比之狀地端著個大海碗,硬是要跟魏王李泰拼上一回,可憐李泰雖是身高體大之輩,卻並不善酒力,一瞅見程咬金手中那碩大的海碗,心裡頭早就虛了,拼死拼活地便推託了起來,偏生程咬金人糙理卻多,滿嘴跑著火車,死活要與李泰盡興一回,鬧騰得李泰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再被同席的哥幾個一起鬨,酒還沒喝呢,便鬧了個大紅臉,著實難堪得緊,末了,實是拗不過程咬金的歪纏勁兒,硬著頭皮整了個三盅換程咬金的一碗,這才算是過了場。
老程同志是憊賴了些,然則不愧是塊酒場活寶,有他在,氣氛一準熱鬧得緊,別看他白髮蒼蒼地,卻活躍得很,灌完魏王灌吳王,整完蜀王逮紀王,便是李貞也被這活寶給整蠱了一把,陪著喝了一大海碗,整個酒筵的氣氛著實活躍得緊,酒一酣,人便爽利了起來,啥子行酒令,射壺之類的玩意兒便端將上來了,滿後花園裡皆是笑鬧之聲,百餘高官顯貴也擺脫了先前因太子在場而應有的拘禮,全都開懷暢飲了起來,再加上歌舞助興之下,這場酒自是暢快淋漓得很。
老程同志府上熱鬧了,對面張府也沒閒著——張亮與程咬金雖是鄰居,卻素來不和,頗有雞犬之聲相聞,卻老死不相往來之趣,老程同志請客自然是不會算上張亮的份兒,當然了,就算老程同志放了請柬,張亮也不會去,概因這會兒張亮記掛著明日的陰宅鑲補之事,哪有閒心去喝甚酒的,自打其長子張明熙與王泰中一道去私購重鎧之後,張亮便焦躁難耐地在自家府上亂竄開了,猴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好在王泰中二人辦事能力強,去了半日之後,總算是不辱使命,賣到了重鎧,又趁天黑緊趕著搬進了張府,一見重鎧到了手,張亮自是興奮非常,幾乎是連蹦帶跳地便跑到紫霄真人打坐的靜室外請示了起來。
“仙師,仙師,鎧甲已到,懇請仙師示個章程,張某一準照辦,一準照辦。”張亮跑得急,一到了窗臺下,早已是氣喘吁吁,可連喘上一口大氣都顧不得,緊趕著便請教了起來。
靜室內先是一陣寧靜,而後,紫霄真人那清亮的聲音便即悠悠地響了起來:“來了便好,張老施主可先令五百假子換裝,列於演武場上操練上一回,以增血勇之氣,餘事山人自有妙算,去罷。”
“啊……”這會兒天正黑,人馬操練起來難度實大,張亮一聽之下,忍不住低呼了一聲,可又不敢出言頂撞紫霄真人,無奈之下,也只能恭聲應諾道:“好,如此甚好,張某這便去,這便去,仙師且稍候。”話音一落,急匆匆地便奔前院去召集他那五百名假子,以安排操演之事宜,自是沒發現他才剛走,原本盤坐在靜室裡的紫霄真人突地嘴角一彎,露出了個神秘的微笑,而後一閃身,人已出了房門,縱身而起,幾個起落間,已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五百人馬說多不多,可說少卻也不少,這一挑燈操演之下,其動靜自是大得很,轟轟鬧鬧地喲嗬著一練上,別說整個張家莊鬧就此翻了天,便是一路之隔的程家都聽到了響動,只不過此時酒筵正酣,卻也聽不太真切,只是知曉外頭似乎鬧騰開了,諸來賓中不凡武將出身之輩,自是有人聽出了不對勁,可一見太子等諸王都在歡飲,自也無人敢出頭去破壞這等君臣和睦之氣象,這酒也就依舊稀里嘩啦地喝著,然則樹欲靜而風不止,這場酒到了底兒還是沒能繼續下去——就在一折歌舞剛歇的當口,老程頭的長子程懷默急匆匆地闖到了首席,口中還沒輕沒重地瞎嚷著:“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程懷默身材魁梧,服色黝黑,簡直跟其父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