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坐定,映月一聲令下:“開飯!”所有小妖早已飢腸轆轆,它們一齊狼吞虎嚥,風捲殘雲,不消片刻便已吃得精光。
雲瑾見狀,又從廚房端來一些漿果蔬食,分給它們。
小妖們食量不大,正餐其實已經填飽了肚子。品質稍遜一籌的備餐上來之後,大家都安靜了許多,沒過多久,便已吃得溝滿壕平。
黃豆找出藤球,帶領著吃飽喝足的小妖們,開始在院中追逐嬉戲,鬥作一團,消耗過剩的精力。
含曜剛夾了一筷子,隔壁兩桌都已經撤桌了。他一向獨來獨往,從未與人同桌共餐,見其他幾人都視如尋常,他也只好佯裝鎮定,埋頭吃飯。
“含曜,你平時都在何處棲身?”見桌上幾人吃的差不多了,康伯含笑捻鬚,開口問道。
話音剛落,藤球直直飛來,正中含曜後腦。他向前一撲,迅速做出調整,將口中食物嚥下,避免了噴滿餐桌的災難。
映月起身大聲呵斥,黃豆與眾小妖一鬨而散,跑去別處玩耍。
含曜被直球擊得頭昏腦漲,備好的腹稿忘得一乾二淨,只好臨時應變。
“晚輩在青屏山麓……附近修行,平素也沒有固定棲身之處,到哪算哪。”含曜低頭回應。
“嗯,居無定所。我再問你,你年庚幾何?”康伯收起笑容,目光朝含曜直射而來。
“三……三十。”含曜頭更低了。
“胡說。我在青屏山住了近百年了,幾乎每天都能看到一隻灰毛鷓鴣飛來飛去。”康伯側過身來,面露不悅,“別跟我說那不是你,而是你爹。”
映月停下手中碗筷,嗔怪道:“師父,他多大歲數又能怎麼樣?哪有您這樣的待客之道,人家第一次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通審問。”
含曜汗如雨下,不敢作聲。
康伯深深地望向映月,嘆了一口氣:“什麼客?難道我還不能從未來女婿的口中,聽幾句實話嗎?”
紀小芒和雲瑾用空碗將臉遮住,筷子向口中扒拉著空氣,只露出兩隻眼睛到處觀瞧。
映月眉眼耷拉下來,氣餒地說:“您都看出來了。”
“我是老了,又不是瞎了。”康伯閉上眼睛,吁了一口氣。
“您別生氣,晚輩三……三百歲了。”含曜下定決心,坦誠以告。
康伯雙目陡睜,皺著眉頭,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含曜:“三百歲?那你還自稱什麼晚輩,我都得叫你一聲大哥。”
紀小芒和雲瑾從未見過康伯如此失態,更別提聽他講出這樣的話來。
含曜嘿然無語,頭快要拱到桌子下面去了。
“三百歲又怎麼了,咱們妖族之人,只要不受刀兵之禍,活個幾百年也是隻道尋常。”映月據理力爭。
康伯對著含曜上上下下一通打量:“待會你獨自來正房一趟,我有話問你。”說罷便起身拂袖而去,飯也不吃了。雲瑾要過來攙扶,卻被他擰身閃開。
雲瑾回到席間,看向眾人,擔心地說:“不讓我扶,好像氣得不輕。”
“一會你講話注意一點,別惹師父生氣。”映月板起面孔,向含曜警告道。
晚餐不歡而散,眾人都悶悶不樂。
收拾完畢之後,含曜逡巡不前,映月等人給他加油打氣,他只好臊眉耷眼地向正房走去。
映月將含曜帶來的酒釀圓子分成三份,三人來到木亭坐下,一邊吃喝閒聊,一邊等著他出來。
“映月姐,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呀?”雲瑾饒有興趣,率先問道。
既然窗戶紙已經捅破了,映月也不再遮遮掩掩,直率答道:“我有一次出去採藥,遇見了一個貨郎趕著馬車,他要去夔州送貨。馬車上就有這酒釀圓子,香得很呀!”她用羹匙盛起一枚紫紅色的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