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雨。峽谷對面隱約傳來激烈的打鬥之聲,當先兩名隱字營戰士一愣復又一震,兵刃前指喝道:“何方妖女!讓開!”
那女子眸光一利,隨即無聲微笑,嘆道:“地獄本無門,奈何你們執意相往,如此我便送你們一程也罷。”說話間彈指輕揮,一點流焰倏然而去,落向雲間月夜,忽然化作翩躚焰蝶,迎風而起。無數蝶影,流金爍玉,盈盈飛向絕壁之上,越飛越高,就好像天空中流下炫美的煙花。隱字營戰士一時看得呆了,幾乎忘了拔劍對敵。那女子紅唇輕揚,淡淡道:“何方極樂世界,天堂,地獄?”
話音落時,懸崖之上轟然巨響,一聲又是一聲,伴隨著劇烈的爆炸之聲,漫天火石飛雪,堅冰碎巖,暴雨一樣砸向整條天鼓峽。隆隆不絕的巨石撞上山道滾入深淵,便似萬鼓齊鳴,萬馬奔騰,又像沙場千軍,滾滾而來。火光、血雨、沙塵、雪霧……下方的隱字營戰士身處絕壁,既無路可走,亦無處躲避,數百人血肉橫飛,無一倖免,隨著接連不斷的驚天巨響,全部葬身谷底,屍骨無存。
是夜之後,天鼓峽每逢雪夜皆會有激盪不休的戰鼓之聲自谷底傳來,更常聞戰馬過境,慘烈廝殺之聲,好似大軍攻城,徹夜不息。玉淵百姓皆言宣軍亡魂不散,發勞役數千於絕壁之上懸空而造玄女神祠。神祠落成之夜,懸崖山道轟然崩塌,不復再現,此地終成絕谷,亦再也沒有任何聲音傳出,自此改名絕音峽。
第四章
崖上機關發動之時,子嬈早已飛身輕退,弦谷藤索在焰光下寸寸燃起,最終毀於焰蝶絕舞之中。
對面白信聽聞巨響,隱見峽谷上方火光連連,心知中敵詭計,已經無力迴天,對方雖然只有三人,卻巧借地勢幾乎令隱字營精銳全軍覆沒,倘若纏鬥下去,就連過得藤索的數人也將性命不保,當機立斷,大聲喝道:“莫要戀戰,撤!”
蕭言回手一鞭卷向他脖頸,笑道:“哪裡走?給我留下!”白信騰身避過,蕭言鞭梢掃中崖壁,頓時激得沙飛石裂,冷雪飛濺,他哈哈一笑,左手一抖,黑鞭倏然擴大,右手卻出其不意爆出千百銀光,漫天驟雨一般向著白信罩去。
白信長刀迴轉如輪,擋下大多暗器,臂上卻被一柄飛刀深刺入骨,一時竟難抬起,此時易天摺扇復又攻來,猛提真氣與之硬拼一記,只覺對方內力深厚澎湃,長驅直入,喉中一甜,驀地噴出鮮血。
“將軍快走!”兩側隱字營戰士兵刃齊出,接過蕭、易二人招式,已經皆是以命搏命的打法。白信知道當務之急便是通知宣王情勢有變,如果隱字營全部戰死,中軍難免復遭算計,猛一咬牙,縱身向夜霧深處奔去。
山谷之中連續傳出數聲慘叫,蕭言輕鬆翻身落地,取了隱字營餘人性命的暗器隨著黑鞭紛紛回到手中,便要前去追趕。
“不必追了,正事要緊。”
子嬈落在崖前,自奚堯身上搜出煙信,指尖一亮,幻出焰蝶,一道碧色如玉的煙花隨手而上,伴著漫天閃爍的蝶影直向夜空深處衝去。
白信逃過截殺,急欲儘快趕回宣軍大營,一陣急奔之後,眼前忽然一黑,險些就此失去知覺。方才他被蕭言所傷,臂上飛刀雖已拔出,但始終無暇包紮止血,肩上鞭傷徹骨,劇痛陣陣傳來,幾欲暈了過去。他知道這是失血過多,不敢再行逞強,遂身靠巖壁閉目調息,一邊思索奚堯怎會被人識破,以至功敗垂成。正在此時,身後突然響起極輕的腳步聲,白信警覺回頭,一道人影已到了近側,那人行動快如幻影,一閃之下消失無蹤,下一刻卻自巖壁之上忽然出現,彷彿原本便已伏在那處。
“將軍!”
白信聞聲一喜,見是隱字營副將吳期,再看去卻發現他孤身一人。吳期對他搖了搖頭,白信便知隱字營精銳已盡遭毒手,想必這吳期若不是仗著奇異的身法,恐怕也難逃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