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驚羨的目光下,攜了王族公主,便這樣上馬而去,但在他們離開之時,邯璋城中突然響起了一陣沉重的鐘聲。
燕子樓裡,夜玄澗霍然起身,神色驚變。
長街之上快馬倏停,馬上男子回頭望向掩蓋在茫茫白雪之下的穆國王宮,目中光陰稍縱即逝。
鐘聲哀沉,聲聲傳遍都城內外,直達天際,直透人心。
九哀之聲,昭王之喪,舉國,齊哀。
第十八章
漠北赤峰山,風雪過後的大地在遼闊的天光下展開茫茫氣勢,峰巒疊嶂的原野上,一隊輕騎呼嘯而過,如同蒼鷹展翅,越過長空,向支崤王都疾馳而去。
奔馬之上都是赤焰軍中最為出色的戰士,人人身經百戰,雖經一日賓士亦無半分疲態,仍舊保持著英武的軍容。與他們相比,前面為首二人無論穿著打扮都顯得有些隨意,一人紅衣,一人白袍,飛揚不息的風中,一襲赤色之上飄拂的金紋若隱若現,幾似陽光織就,明晃耀目,馬上之人更是姿容奪世,眉目間驚心動魄之色隨風拂掠逼人,但是,哪怕在這樣的光芒之下,若有人一眼望去,仍會被一旁那個衣發飛揚的白衣男子吸引目光。
白色原是最簡單的顏色,非但簡單,而且素淨,但那個人,不過隨意抬手,便將這樣簡單的顏色穿出萬千風流,雙眸光彩一轉,這素淨的衣衫也似燦亮奪人。這般縱馬飛馳,令他容光之間有種恣意的張揚,那一種幾近放肆的驕傲,是曾經千軍萬馬中淬鍊的銳氣,亦是曾經手掌重權無匹的自信。
剛剛離開曠野進入王都範圍,前方便有兩列人馬迎上前來,金傘華儀之下,一行疾馳之人徐徐勒馬。
“大王!”
“大王回來了!”
姬滄略一揚手,對前來接駕的軍將點了點頭。而身旁那人,卻眼也不抬一抬,便那麼帶馬與宣王並行,甚至馬頭還超前半步,對面前行禮的眾人也一概視若無睹。
縱然早已見慣少原君舉止,軍將們對這般目中無人的態度仍覺窩火,只是所有人也不得不承認,這人分明只是緩帶輕衫,卻能夠隨隨便便站在華勢逼人的宣王身邊,而分毫不覺侷促,分明只是淡淡一個眼神,那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卓傲之氣,縱不說是睥睨天下,卻也相差無幾。更何況宣王待他禮遇非常,眼前宣國正為王域之戰調兵遣將,多少事情亟待處理,宣王卻為了這人一點傷勢,親自陪他去赤峰山別宮一住便是半月,直到一年一度的冬祭軍典當日方才回到都城。面對這種毫無改善的情況,眾人口中雖然不說,但面上不滿絕難壓抑,幾聲輕微的冷哼自也難免。
站在眾將之後,柔然族王子万俟勃言始終保持著適當的沉默,在卻無意之中,突然感覺一道銳利的目光自面前一掠而過。皇非在馬上輕輕一轉眸,唇角便逸出一絲莫名的笑意,似是嘲諷,又似譏誚,轉頭對姬滄道:“時間不早了,直接去祭典現場吧。”
姬滄與他策馬在前,將兩隊華麗的儀仗不遠不近拋在身後,然而沿路紛紛跪迎的支崤子民與兩側開路兵馬仍是顯出極其威重的排場。“這一路辛苦,回宮休息片刻,再去不遲。”
“犯不著。”皇非淡淡道,“不如看看你赤焰軍真正的實力,值不值得本君費心。”
兩人認識十餘年,向來敵友難分,普天之下恐怕唯有這麼一個人,敢在宣王面前用如此口氣說話,偏偏這個人非但有這個膽色,更有這個資本,也只有在他面前,威震北域的赤焰軍才跟一支普通的軍隊沒有什麼不同。
姬滄狹長的修眸向側挑去,隱隱透著妖異的魅光,“你當記得我說過,若你我聯手,這天下便是唾手可得。”
皇非一笑,眉峰微揚,下一刻已是揚鞭催馬,向舉行祭典的東宮神殿馳去。
宣國地處北域,與楚國等地不同,在供奉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