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幽暗飄忽的霧氣之中仿若有千萬道透亮的光華穿插交錯,疾轉飛舞,將那怪鳥層層包圍在其中。怪鳥雖受重傷,卻仍兇烈無比,上下翻騰掙扎,不斷要衝破絲網撲將下來,但每掙扎一下,身上便沾上更多的韌絲。
子嬈臉色漸漸透出雪玉樣的蒼白,卻不肯收了“焰蝶”之術,全力施展“千絲”。心法源源流轉,清叱聲中,真氣自指尖破出,冰絲凌空齊飛,光華暴漲。
伴著怪鳥尖利的哀嘶,巨大的絲繭終於形成,越收越緊,越縮越小,絲上光華忽明忽暗,漸漸收斂,轟然墜地之時已化作一片冰冷的寒白。
子嬈顧不得其他,搶至夜玄殤身旁,急急問道:“你怎樣?傷得厲害嗎?”
夜玄殤先前一直以劍撐地,勉強站立,這時身子一晃,便單膝跪了下去。他替子嬈受那一擊委實傷得頗重,隨後與那怪鳥硬拼更是被重力震及肺腑,只是憑一股傲氣盡力支撐在這兒,此時心神一鬆,眼前竟一陣天旋地轉。
背後一雙柔軟的手伸來扶住,帶著蘭若幽香的柔絲素絹輕輕拭過,細心替他擦乾唇角殘留的血跡。子嬈仔細確定他身上並沒有再沾染鮮血,揮手將絹帕遙遙丟出,半空飄下時已化作一片煙火紛飛。她收了焰蝶,轉頭看來,眸底原有的冷冷媚色中盡是歉意和關切。
夜玄殤愣了一會兒,眼中浮出一絲淡笑,撐著她的手慢慢起身:“沒料到竟是一對戾鶴,一時疏忽,差點兒便著了道。”
不遠處,先前重傷的戾鶴早已在幽骨蟲的圍覆中化作白骨,而那隻被絲蠱纏繞的卻連幽骨蟲也不敢靠近,紛紛向四周趨避。子嬈扶他到一片乾淨的地方,“你先別說話,趕快調息一下才是。”
夜玄殤自知傷勢不輕,魍魎谷中危險重重,著實不易帶傷前行,遂不多言,就地盤膝而坐,閉目療傷。他的內功心法得穆國天宗真傳,至剛至陽,渾厚精純,子嬈從旁相護,眼見不過一盞茶功夫,他原本緊鎖的眉心復於平靜,呼吸也漸趨悠長沉穩,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就在這時,不知何處突然傳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清清水,長悠悠,來無盡,去無休,曲曲折折入幽冥,山山嶺嶺難阻留……
沉沉夜,暗昏昏,天無光,地無痕,冥冥杳杳路難回,生生世世多少魂……
這歌聲似遠似近,彷彿自四面八方極盡空虛之處傳來,無處不在,卻又無處可尋,女子幽美的聲音一遍一遍輕輕吟唱,子嬈聽了倒還作罷,夜玄殤卻心頭劇震,剛剛平復的氣息驟然岔亂,身子一晃,毫無預兆地嗆出一口鮮血。
子嬈大驚之下急忙扶他離開染血之處,指尖疾點,炫出焰蝶周身相護。夜玄殤踉蹌著伸手扶住一棵大樹,那歌聲牽魂繞魄般不斷傳來,虛虛實實,飄飄蕩蕩,聽在耳中,胸口一陣更甚一陣的悶痛襲來,幾欲再次嘔血。
攝虛奪心術!子嬈猛然想到此處。她的真氣出自“九幽玄通”一脈,又深通巫族奇術,對這種異法自然相剋,所以並不受影響,但此時夜玄殤重傷未愈,卻絕受不起這般衝擊。
夜玄殤扶著樹幹的手難以抑制地不斷顫抖,突然間劍眉一剔,反手拍擊大樹,精神陡振,一聲長嘯縱聲而起。與此同時,子嬈清嘯之聲亦衝口發出。
兩人嘯聲遠遠送出,一嘯未已,一嘯又起,前赴後繼,連綿不絕。夜玄殤嘯聲雄渾激昂,子嬈嘯宣告亮清徹,兩人以真力催動嘯聲,雙嘯齊作,恍若飛龍清鳳上破天宇,翻覆九霄,直震得四周林木簌簌作響,奇鳥怪獸亂飛疾走。那歌聲與嘯聲一觸,頓時一窒,便如幽幽火焰驟遇狂風,被割裂得斷斷續續,難以為繼。
嘯上加嘯,振盪重疊,遙遙聲傳數里,歌聲終於直墜深淵,西北方傳來一聲極低的悶哼,夜玄殤和子嬈展動身形,同時掠出密林,直撲而去。
衝出林中,兩人眼前毫無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