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蒼雲峰叨擾宗主清修。”老道姑恨恨揮手帶著眾門人離去。
小道姑抬步間仍不忘回首尋找那少年,輕咬朱唇,兩眼含淚,泫然欲泣,此一去,定與那少年郎天涯相望,再會無期,心下不免慼慼。轉過身來,卻見師尊怒目而視,心下一慌,抬手去扶師尊,卻被老道姑振袖揮開,身形踉蹌間跌倒在地。老道姑怒道:“不成器的東西,還在這丟人現眼,還不快走!”一甩衣袖當先離去,眾門人心下惶恐跟著也去了。
一時間偌大的山樑上只餘下兄弟二人。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只靜靜看著前方,紅日漸升,輝映天地,一派生機。
笑容漸漸漫開,兩人終於笑出聲來。
“多日未見,三弟的劍道又精進了,此去漠北,於你倒是受益匪淺。”
“二哥的槍法也越發凌厲了,那老道姑這下吃虧不小。”
夜玄澗微微一笑,只說道:“身上的傷可好了?”
“不妨事,一些皮外傷。”
“那便好。”夜玄澗似微微一嘆又道,“母后病危,我恐宮中有變,你此次回去,尚需小心應付。”
玄衣少年面色微凝,道:“怎麼,二哥不與我一同回宮嗎?”
“我需回總舵稟了師尊再行定奪。”微一思量又道,“待得宮中事定,為兄會閉關修煉,你我兄弟所求不同,只願你好生珍重。”
玄衣少年聞言又是一笑,只說:“待得二哥功行圓滿,小弟定會登門討教。”
夜玄澗亦是一笑,道:“也好,你本來天賦異稟,於武學上實為不世之才,可惜志不在此,為兄亦不強求,好男兒志在四方,俯仰天地,但求無愧本心,他日相逢,品酒論劍都隨了你便是!”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去尋你那小朋友吧。”話音尤在耳邊,人已飄然離去。
玄衣少年搭劍在肩,大步前行。身後一聲細響,不用回頭,也知是那少年自樹上跳落,嘴角含笑,卻不回身。
少年一副悠然神往的神情,說道:“嘖嘖,那人便是夜玄澗嗎?方才離得遠了,我都未曾看得清楚,當真可惜……那可是與楚國逐日劍、宣國奪色琴並駕齊驅、威震江湖的穆國千雲槍啊。果然是非同凡響,一槍就要了那老道姑半條命,過癮過癮!喂,他好像認識你,看你們說得那麼投機,介紹我也認識一下嘛……喂,別這麼小氣嘛……喂,和你說話呢……聽到沒有……”
玄衣少年終於不耐煩地回過頭來看著他,皺著眉頭說道:“死花痴!”
“喂,你說誰呢?”
“這裡只有你我,你說我說誰?”
“呀,你再說一個,你信不信小爺我扎你倆透明窟窿。”
“喲,我還怕了你了吶,你倒是扎呀,你的刀都沒了,小子……”
“那還不是為了救你,現在你欠我更多了,除了那一百七十六個金葉子,還需外加兩把絕世寶刀。”
玄衣少年駐足將少年上下仔細打量了幾眼,緩緩說道:“世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終於明白這話的意思了。”
“喂,你說誰小人?”
“你吶。”玄衣少年說完拔足向前奔去。
少年在後面緊追不捨,口中叫道“喂,有種站住,給小爺說清楚……”
邯璋城。
又是一天,旭日東昇時刻。
走過繁華的長街,不知名的小巷,路總有盡頭,宮深如海,他終需歸去,而他來自江湖,是不受拘束的精靈、暢遊的魚兒,這一刻忽然心生羨慕,是該說分手的時候了。
幾乎是同時,兩人駐下身形。側首相看,輕笑聲中,向著各自的方向轉身而去。
身形漸分漸遠,少年突然轉過身來,揚聲叫道:“喂,我們還會見面嗎?”